萧天烬听季白这样说,心中雀跃不已。
夫人现在同他走得越来越近。
愿意和他一起去看戏,他实在开心。
萧天烬握紧季白的手,二话不说,刚俯下身,听到季白说:
“萧郎不必抱我,我可以自己走。”
萧天烬听他的,转身对着屋外喊道:“苏六,将马车铺上厚软垫,越厚越好。”
夫人现在身体不方便。
马车上铺着厚软垫,能缓解一下。
季白不愿意被抱,萧天烬扶着他慢慢走。
喜雨抱着帷帽,跟在后面。
经过府中池塘的时候,迎面遇到绿梅带着个小丫头。
喜雨好奇,那小丫头看着面生。
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小丫头约摸十四五岁,身上的衣裳打着补丁,头发干枯,脸色发黄,浑身局促。
眼神也是不安的感觉,一看就是过得困苦。
绿梅领着小丫头,没成想碰到少将军,连忙对着萧天烬和季白行礼。
那个小丫头畏畏缩缩地躲到了绿梅身后。
两只眼睛偷偷瞟向萧天烬,又看向季白,
萧天烬对府里的下人从不在意。
他连个眼神都没移,扶着季白慢慢走过去。
绿梅看着三人走得远了,这才起身,对身边的丫头说:
“玉红,以后在府里,见到主子们要记得行礼问好,不可像刚才那般,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少将军不在意这些,若是表小姐和老夫人那里,你这是要被罚的。”
“念你今天刚来府里,这次就算了。”
玉红支支吾吾,神色懊恼又紧张。
她生怕被赶出去,连忙说道:“谢谢绿梅姐姐,我刚来府里不懂礼数,你以后可要好好教教我。”
绿梅点点头,对她的态度满意。
又想起刚才她直勾勾的眼神,提醒她:
“以后在这府里,不许盯着主子们看个不停。”
“好,我知道了。
绿梅姐姐,刚才那位高大又英俊的男子是少将军,身边的那个美人,就是他夫人吗?”
“对……”绿梅刚说出一个字,话被别人打断。
“没错,她就是少将军夫人季清,也是害得你祖母进监牢的那位。”
陆青微走过来,眼神冷冷,上下打量着玉红。
玉红刚才乍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浑身紧绷,肉眼可见的害怕和悲伤。
绿梅轻轻拉了拉她衣袖。
玉红反应过来,心里猛然想起刚才绿梅告诉她的话。
连忙给陆青微行了个大礼,颤巍巍说道:
“见过表小姐。”
陆青微扬着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如今你祖母进了牢,邻家拿了她那么多银钱,也不愿意管你。”
“若非见你可怜,又看在你祖母的份上,我才给你个安身之地。”
玉红听到这话,眼眶一红。
她扑通一声对着陆青微跪了下去。
“多谢表小姐,幸好表小姐您大发善心,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流落到何处。”
陆青微很满意玉红的表现。
她吩咐绿梅:“带她下去,换套新的衣裳,从里到外全都换一遍,将你屋子里那通铺,再铺张席子,拿床被子过去。”
绿梅应声,领着玉红前去换衣。
玉红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陆青微很满意她的表现:“你好好做事, 以后这府里便是你的家。”
玉红换上新衣裳,低头左看右看,又转了个圈。
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
“绿梅姐,你看我这身好看么?”
绿梅点头。
玉红现在洗了脸,重新梳了双髻。
换上一件小短夹衫,里面穿着长袖短衣,和百褶裙。
果然精神许多。
“绿梅姐,我以前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
玉红爱不释手摸着身上的衣裳,眼里满满的开心。
绿梅轻轻笑了笑:“以后在府里,春夏秋冬四季衣服少不了。”
“真好!”
玉红刚进府时,满眼的新奇和紧张,现在全被兴奋替代。
“那咱们的月钱是多少?”
绿梅告诉她:“你刚来,每月的银钱是一两。等在这府里做事满一年后,会涨到二两。”
“这么多?”
玉红瞪大眼睛,微张着嘴。
她寄养在祖母的邻家,一年的零花钱也没有一两。
现在,每月的银钱都有一两!
而且还会涨。
她拍着手:“原来当人家的丫鬟有这么多好处!给吃给穿给住还给钱!”
绿梅听她这么开心地说,暗暗叹口气。
丫鬟哪有自由身,一辈子都要在这四方的院子里。
什么事都做不得主,一切都要听主人的话。
绿梅小声提醒玉红:“你刚进府,一切小心为上。
不会说的就别说,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眼快手勤,主人高兴了,自然会对你另眼相待。
同主子说话,要懂得谦卑礼数,万不可自称我,要说奴婢。”
“还有,主子训话的时候,千万别顶嘴。”
“最重要的,不干你的事,一定不要眼巴巴地揽着。
现在你是表小姐的丫鬟,一切都要听她的话。”
玉红将她说的这些,全部记在心里。
她很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绿梅姐。”
玉红整理了下头发,想起刚才陆青微说的那句话。
她小声问道:“刚才表小姐说的,是少夫人害得我祖母进监牢,是怎么回事?”
绿梅眼神一暗。
她犹豫再三,拍着红玉的肩膀说道:
“你还小,这些事先别管,自己在这府里安身立命才是最紧要的。”
*
马车里,季白屁股疼,不敢直接坐。
他侧着身,躺下来,头靠在萧天烬的大腿上。
萧天烬不敢乱动。
生怕不小心将他的发髻弄乱。
马车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萧天烬偶尔会垂下眼眸,盯着夫人悄悄看两眼。
越看越喜欢,越看心里越高兴。
他抬起手,犹豫着是轻抚夫人脸呢,还是摸摸头。
萧天烬的心,犹如马儿奔腾。
“夫人……”
季白懒懒地回应了一声:“嗯。”
“昨天晚上……”
萧天烬眸子里闪着亮光,主动提起昨晚的事。
他想告诉夫人,自己不介意她是……
季白听他提起昨晚,身形一顿,心里一个咯噔。
难道萧天烬发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能吧,那个香加那个药,他应该如同在梦幻中。
季白连忙说:“我很好,萧郎你也很……。”
厉害。
萧天烬一听这话,心里美滋滋。
他紧握住季白的手,不停地摩挲。
“不过,我这身子弱,受不住,现在还疼着,要休养好些天。”
季白微蹙着眉,颇有些无奈。
幸好他提前备了。
昨天晚上他用了一些,事后,他又立马用了消肿的药。
萧天烬尴尬地挑了下眉。
“夫人受苦了。”
一路上两人再无他话。
季白被马车晃得有些困,在萧天烬的大腿上闭眼小憩。
萧天烬低头,看着季白恬静睡颜。
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仿佛多年恩爱的老夫老妻一般,享受着安宁的岁月静好。
*
到了春公子约定好的园子,季白被叫醒。
下车的时候,萧天烬小心地将他抱下来。
扶着他进入楼上的包间。
萧天烬怕季白受累,吩咐下人,将椅子铺上两层垫子。
这时,包间门被打开,春公子来了。
“萧将军。”
同萧天烬打完招呼,他又看向季白。
春公子一脸意味深长,淡淡一笑,对着季白抱拳:
“少夫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