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行度被安排进了蘅缇院养伤。
“……”
好吧,本来也是他的院子。
府医已经来瞧过了,齐行度合眼趴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好似睡着了。
婆母姜氏见她回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托着她的手嘱咐道:“度儿的伤得好生养着,辛苦你了。你对他的心,我明白。好孩子,他就托付给你了。”
见薛扶泠答应后,她便回去了。
“奶奶,您回来的正好。少爷后背的伤,府医说要一点一点剪开才能上药,这……”吕嬷嬷眉眼一转,手里拿着剪子,欲言又止。
意思很明显,这件事要交给她。
不过……
“顾氏和白氏呢?”薛扶泠淡淡开口。
齐行度又不是没有妾室。
她很忙的好吗?
“姑娘,您忘了?顾氏和白氏之前就被禁足了。”丹薇听见这话,疯狂向她使眼色。
“您跟少爷是正头夫妻,这照顾的事当然该姑娘来。”宋嬷嬷从丹薇的背后走出来,黑着脸道。
薛扶泠无法,只好从殷殷期盼的吕嬷嬷手中接过东西。
她才刚说了“夫妻本为一体”的话,可不能现在就对齐行度不管不顾。
“奶奶,那我们先出去,在外面随时候着。”吕嬷嬷欣喜着将丹薇等一众人叫走,留下洗漱用具和药给薛扶泠。
吕嬷嬷是坚定的站在正妻这边的,而不是薛扶泠。
正妻谁都可以,只要有利于少爷,她都是欢喜的。
但,那是在今天二奶奶说出“夫妻本为一体”那番话之前。
今后,她只会用心好好服侍好少爷和少奶奶薛扶泠,其他一概不理。
等人都走后,薛扶泠看着床上的齐行度微微叹气,等到此时,她才能好好的理一理自己的心思。
齐行度今日要陪着她去薛家,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极其高兴的。
可他又抛下她失约了,让她原本想好生和他过日子的心,又淡了下去。
说到底,她其实是羡慕自己的嫡母万氏的,包括她的婆母。
虽说这两人底下都有妾室,可普通的人户也尚且会纳妾,亦是主母宽容大度的意思,要不会被世人诟病。
这样既不威胁主母的地位,也能兼顾家主的关心和疼爱,那就是极好的。
她有容人的心,可惜齐行度对她的关心和疼爱……
罢了,大不了她再主动些。
就像她自己说的夫妻一体。
两人成婚以来,相处的日子其实不过半年,谁又能深度的了解谁呢?
所以,她还有机会,他也还有机会。
日子还长,她答应过阿娘,要好好生活,就绝不会食言。
而且,人永远得向前看。
薛扶泠的动作很是轻柔,可还是让齐行度疼的痛哼出声。
将背上粘连的血衣全部处理好,齐行度也早被疼的醒了过来。
一股兰花香气似有似无的在鼻间萦绕,他恍恍惚惚以为是顾轻虞,正要叫出口,却发觉是薛扶泠。
也是,他的虞儿见不得血腥,向来都是让人想疼惜的,她需要他的保护,不会有这么坚毅的眼神。
他没有及时出声告诉薛扶泠他醒来的事,只是眯着眼,细细打量床边极度认真的薛扶泠。
与虞儿美艳娇丽的样子不同,她并不是什么绝世容颜。
在女子中,她的容颜只能算得上中等偏上,气质却温柔婉约,清冷持重,如江南女子般沉稳内敛。
而点睛之笔,恰好是这种独特的气质,加上她如月似水般澄净的眼睛,衬得她也成了难得的美人。
看着那双平静温柔的眼睛,他突然想起他从墨州回来的第一天夜里冒雨来找她,要她答应自己娶顾轻虞为二房。
当时这双眼睛里的情绪比现在多多了,欢喜、诧异,到最终平静着点头。
原以为的为难没有出现,就好似喝了口茶一般简单。
“夫妻本为一体”。
他想起她说这句话时的坚毅,心里那浮浮沉沉的感觉又来了。
“你醒了啊?”薛扶泠不确定的看着眼前人微微扇动的睫毛,“是不是我手太重?”
见他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薛扶泠的脖颈顷刻间浮上一层绯红。
齐行度武将出身,身上自然都是结实的肌肉。
他睡着,他的皮肤裸露在外,她并不觉得害羞,只是现在人醒了,倒是觉得大大的不自在。
齐行度看她面有异色,正要说话,那人比他先开口。
“你先等会,我叫人来给你换衣裳。”
薛扶泠说完,马上走到门边将吕嬷嬷唤进来。
屋内的炭火太过于温暖,她想自己定是热得慌,忙趁着吕嬷嬷和宋嬷嬷在内帮忙,自个来门外等着降温。
紫竹一向体贴,恰好带着兰期送了饭食进来,看见薛扶泠的异样。
“姑娘的脸为何这般红?肯定是冻着了,您赶紧进屋,可别等得了风寒受罪。”
说罢,不容解释,又将薛扶泠推了进去。
屋内的动作也算快,齐行度刚刚躺上床,薛扶泠等就进来了,见她恢复如常,竟觉得有些……
烦躁?
薛扶泠看着紫竹兰期将碗碟摆好,想起自己午间在薛家只动了两筷子,腹中顿觉得饥饿。
瞥见床上也望着这些饭食的齐行度,想到他跪了好几个时辰了,想必也没有用饭。
想起他的口味,看看桌上全是合她胃口的清淡饮食。
“夫君先委屈些,背上受伤,不宜吃辛辣。”解释完,便顺手将一碗莲子粥递给紫竹,示意她帮忙。
紫竹唯她命是从,自然听话,可兰期古灵精怪的,从刚看到她就捂嘴偷笑。
见紫竹要接手,忙将她扯到一边,“太太刚才叫我去她那里拿金疮药,紫竹姐姐,外面天黑我害怕,你陪我去吧,走吧走吧。”
说罢,不由分说的将紫竹拉走,临走还不忘冲薛扶泠使眼色。
薛扶泠端着碗尴尬不已,正想叫丹薇进来,身后之人开口了:“我自己来吧。”
这可是他说的,薛扶泠心里一轻,打算将人扶起来喝粥。
看着他一口接口的,薛扶泠心里着实无奈。
没错,最终还是要她喂。
齐行度后背有伤,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坐着喝粥了。
见她面上和耳根后又染上淡淡的樱粉,齐行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这说不清的莫名其妙的情绪是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