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的话,你就永远也拿不到那份地图了。”
在昏暗的地牢中,一个金发男子手臂被铁链紧铐,双腿被打断跪倒在地,身上的衣服因为鞭打已经破破烂烂,他垂着头,口中却不断传来笑声。
泥泞的污水顺着他的身体连带鲜血冲洗而下。
“就算你们把西西里岛刨空,在组织覆灭之前,找到它的概率有多大呢?”
面对着冰冷的枪口,他猛的抬头,那双淡蓝色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一边狂笑,一边嘶吼:“她还活着,这个世界,只有她知道,地图在哪,而只有我知道,她在哪。”
我猛的从床上惊醒,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我已经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六天了,过了明天,我就会从这里出去。
据吴文庆所说,他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学校,辅导员得到的消息只有我突然生了重病,需要请假休息。
犯错了就该承受后果,我的后果,就是像这样在记忆的碎片中无数次被惊醒。
我的过去就像诅咒一样,始终披着迷雾的纱幕,却又无时无刻展露出诱惑的一角,引诱着我踏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夜晚不再安宁,对于我来说,夜晚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噩梦。
我拿起放在铁床旁边的一板药,因为做噩梦的频率实在太高,护工都会在我的床前放着两片安定。
慌慌张张的将其吞下,我的心情才平复了一点。
躺回床上,在药物的作用下我才昏昏沉沉的睡去,无尽的梦魇仍旧缠绕着我。
在断断续续的睡眠中,阳光透过小窗户照了进来,心理医生曾磊在我早饭后开始了他的日常理疗。
“你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这令人十分担心。”他直言不讳的对我说道。
但是我也没什么办法,最想让噩梦消失的人百分百是我。
“你得告诉我,是什么在困扰着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不出任何的话,更像是我不想说,我的过去压迫着我,威胁着我,更阻止着我将一切都说出去。
这样的情况下,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心理医生的治疗作用当然是毫无作用,一个小时的理疗下来我只感觉浑身疲惫。
曾磊开了一些抗精神病药物,并留了更多的安定,他只能为我做这些了。
我的精神状况一天比一天差?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后,盒子就再也关不上了。
我能感觉到,我的过去正在吞噬我,水中倒影的我越来越不像我。
我却只能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蚕食掉我的所有。
“你还好吗?”
我从床上站了起来,现在也只有吴文庆的声音能给我带来一点安慰了。
我们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铁栅栏,顺着铁栅栏,我能看见他担心的眼神。
我不好,我一点也不好。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学校那边我给你请了个长假,学分和学位现在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你现在更应该关心你的身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
我能感知到我的精神正在崩溃,却又无力回天。
伴随着铁门被打开,我涌入吴文庆的怀抱中。
“我希望你已经得到教训了。”
他温暖的怀抱终于让我得到了一些心灵上的安慰,头痛欲裂的感觉也稍微缓和了一点。
这个教训狠狠的了。
吴文庆拉着我去医院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除了血糖有点低,血压有点高。褪黑素有点低,血脂有点高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小问题外,基本上算是个活人吧。
此外,我看见幻觉的症状排除的是飞蝇症和脑炎的可能,生理上基本健康,精神上...
医生说不排除自闭症的可能,甚至还可能是抑郁症。
也是开了点抗精神病类的药物。
被这么一诊断我真感觉自己得精神病了。
对上吴文庆担心的眼神,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感觉每时每刻都有根针在扎我的太阳穴,太阳穴处一直隐隐作痛。
这种感觉是真的难受。
检查的医生也无可奈何,只能推荐吴文庆尝试一下中医了。
回庄园的路上吴文庆愁眉不展,时不时连连叹气。
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怎么了。
明明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身边还有一群为我好的朋友,从来不必为了金钱烦恼,就连唯一的梦魇何善也被我亲手铲除。
但现在却整日活在惶恐中,郁郁寡欢不得度日,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恢复。
一下回到庄园的车,一直等在这里的夏可可就朝着我扑了过来。
她紧紧的抱着我,我能感到她内心的煎熬和担心。
我真心觉得我不配拥有这么好的朋友。
我真心觉得。
我就不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