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只带了三两随从出宫,散心游玩而已,并未办何要事。”虞瑾堂的神色语气难掩心虚。
“是吗?”薛皇后轻笑一声,“太子是一国储君,切记不可贪玩享乐过度,需谨记自己肩头的职责才是。”
如若之前她还有几分犹疑,现今则半分都没了,祸人心的戏子,决计不能再留了,
虞瑾堂松了口气,“儿臣谨遵母亲教诲。”
昨夜回去后,千媚抽抽嗒嗒哭了半宿,他想哄她开怀,才提出带其出宫游玩,出宫是他的主意,若千媚因此受到母后的责罚,便是他的罪过了。
只要一想到千媚含羞带怯的眸子,软糯娇软的语调,心里便觉无比舒畅。他丢下千媚急匆匆赶来西殿,也不知人可否被好端端送回了院子?
“哇~”婴儿啼哭声传进耳膜,虞瑾堂的心头猛地一震,小婴儿和颜沐清的容颜闯入脑中,三张面孔在脑中交换闪现。
“哇~”又一声婴儿啼哭传来,千媚的模样艰难抽离,虞瑾堂脑中终于只剩下颜沐清母女二人。
他望向生源处,涣散的眸光渐渐聚焦,当看清襁褓中咧嘴小嘴哇哇大哭的小婴儿时,心莫名变得格外柔软。
“小郡主应是饿了,婢子抱回内殿喂些熟牛乳。”兰霜微福身行礼。
虞瑾堂下意识上前去扶,手伸到一半又顿在了原处,生怕孩子被摔了。
薛皇后则是一脸宠溺的摆手,“快快快,赶紧给小郡主喝奶,莫要把小人给饿坏喽!”
直到内殿的哭声完全止住,母子二人才收回目光。
恰巧此时,方老太医赶了过来,薛皇后收起面上的笑意,指了指不远处桌案上放着的长针。
“老太医好生瞧瞧,这长针可有蹊跷之处。”
方老太医走到长桌旁,先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才拿起长针检查起来,仔细查验了几遍,未发现有异常之处。
小片刻后,方老太医折身回来,“回禀皇后娘娘,微臣也未能找出长针上的异常。”
颜沐禧装作不经意间插话,“刘嬷嬷舍命犯险,不可能只是用针扎小郡主,针上定有蹊跷之处,不是毒,难不成是被人下了巫蛊诅咒?”
颜沐清梦中的顾悦岚生下过足月的死胎,她直觉背后之人用的可能便是今日的手法。
方老太医拧眉思考一瞬,忽而想起什么般,速速返回桌案旁,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又取出一根银针,紧接着用银针扎破指尖,往瓷瓶中滴了几滴血进去。
顾不得将带血的手指擦干净,他将装有血液的瓷瓶口对准长针,鲜红的血液从瓷瓶淌出,滴落在长针上。
众人好奇方老太医的奇怪举动,纷纷围过来查看,连一向自持身份的薛皇后也靠近了些许。
几息后,长针上的血液竟被长针吸了进去,方老太医见状,赶忙将装血的瓷瓶放到了距离长针两寸的距离。
过了小片刻,待长针上的血液完全被吸干,只见一条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白色条形虫子从长针中钻了出来,朝着瓷瓶的方向快速蠕动。
若不是白色虫身映在暗红色的桌面上格外明显,肉眼很难看到它的存在,着实是太小了些。
众人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直到白虫爬进瓷瓶,方老太医将瓷瓶的盖子盖上,薛皇后才颤着声音询问,“这、这白虫到底是何物?”
“若微臣没料错的话,这白虫应是虫蛊,种进人的血液中,控蛊人能操控中蛊之人。”方老太医如实道。
闻此言,虞瑾堂的面色黑沉如墨,咬牙询问,“方老太医可否找到控蛊之人?”
想到这般邪恶之物差点钻进颜沐清母女身体中,他的骨头都是冰的。
“微臣对虫蛊只是略有耳闻,并不大懂控蛊之术,怕是要有负太子殿下所托了。”方老太医跪下告罪。
薛皇后从惊诧中回神,吩咐一旁的女官,“将刘嬷嬷亲近之人、近期接触过之人彻查一遍,务必找到幕后残害皇嗣的真凶。”
颜沐禧心下微松,薛皇后掌管后宫多年,若肯下功夫彻查后宫,就算揪不出暗处的钉子,也能起震慑作用。
背后之人短时间内不敢再有所动作,颜沐清母女便能多享受几分安稳。
申时末,远景帝命内侍官送来了丰厚赏赐,紧接着,后宫嫔妃也纷纷送来了赏赐。
外命妇不好在宫中过夜,颜沐禧和颜沐筠从东宫出来时,天光已是微暗。
马车候在长乐宫外,虞晚泰双臂环在胸前,懒洋洋靠在车架上。
见停有两辆马车,颜沐禧想了想,对虞晚泰说道:“世子爷先回王府吧,我送三妹妹回去。”
“顾九夫人有人相陪,不用你操心。”
虞晚泰的话音落下,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角,车厢内坐着的居然是顾云庭。
“谢世子妃对沐筠的照拂,这回便不劳烦世子妃相送了。有我在,沐筠不会有事的。”顾云庭的腿还没好利索,故而没下马车,对着颜沐禧的方向拱手作揖。
“顾将军客气了!”颜沐禧礼貌颔首。
此处不便客套,等颜沐筠被金春扶上马车,颜沐禧也扭头上另一辆马车。
脚刚踏上马镫,忽觉腰身处一紧,下一瞬便如幼童般被架起飞抛上了车架。
回头没好气瞪了虞晚泰一眼,大庭广众之下被这般抛上马车,太不雅观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马车上,虞晚泰装作漫不经心询问,“管了一天的闲事,累吗?”
忙活了一整日,身体上的疲累倒还好,主要是心累,这会儿放松下来,颜沐禧有种身心被掏空了的感觉。
忽想到颜沐筠,她身强力壮的人都这般累,怀着身孕的颜沐筠定然更疲累。
迎上虞晚泰略含担忧的眸子,口中下意识便冒出一句,“我累不着,不像三妹妹,腹中怀着顾将军的孩子,奔忙一整日定然累坏了。”
曾经的心上人怀了别人的孩子,她想着狗世子肯定会有点反应,可狗世子的表情没任何变化,只是‘哦’了一声,眼神也没丝毫的波动,好似在听不相干的人和事。
颜沐禧忽觉得无趣,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不知是该庆幸狗世子已经完全放下了颜沐筠,还是悲悯自己嫁了个见异思迁的花心大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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