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蔓薇苑,颜沐禧刻意说起了颜沐清生产时的惊险。
“……阿娘没看到,那针差一点便扎到大姐姐的孕肚上了,幸亏金春反应及时,要不然呐,啧啧啧……还有白虫子从针里爬出来时,我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胃里犯恶心差点吐了。”说着不忘询问颜沐柔,“听二姐姐说虫子,柔姐儿不害怕吧?”
颜沐柔正听得认真,闻言赶忙摇头,还冲颜沐禧笑了笑,表示自己很喜欢听。
钱漫漫压下心头不适,“你就是瞎担忧,柔姐儿连大青蛇都不怕,怎可能怕一只小虫子?”
颜沐禧故作疑惑不解道:“小女娘家家的喜欢蛇虫鼠蚁,也不知随了谁?我瞧着祖母挺喜欢柔姐儿的,柔姐儿这奇怪癖好不会是随了祖母吧?”
颜沐柔眸中明显闪过惊慌,慌乱的冲着颜沐禧摇头摆手。
“哎呀,大姐姐就是说说而已,柔姐儿肯定没随了祖母,祖母只喜欢养鸡养鸭,又不喜欢养虫子老鼠。”
闻此言,颜沐柔愣了一瞬后,眸中的惊慌化作了心虚,垂下眸子不敢再与颜沐禧对视。
看她这副模样,颜沐禧也彻底搞明白了,颜老太太也喜欢虫子老鼠,没料错的话,颜老太太定然也是会控蛊的。
回去的马车上,颜沐禧闭眸思考了一路。
颜沐筠亲手将双子蛊交给她时,手上便带有淡淡的草腥味。那日蛊虫从长针里钻出来,也散发出了相同的草腥味,她才意识到草腥味是蛊虫的味道。
且当初钱漫漫莫名中了蛊毒,她左思右想找不出被算计的节点,现在也可算理明白了。
钱漫漫蛊毒发作前,去过一趟福居苑,钱漫漫身上的蛊虫是老太太唤醒的,也有可能蛊毒本就是颜老太太种下的,从头到尾与女巫医无关。
而女巫医将女儿送回府,真正目的应是让其与颜老太太学蛊,否则颜沐柔明明不喜欢去福居苑,没道理经常要过去陪颜老太太。
女巫医自身便会控蛊,自己不教颜沐柔,却送进颜府让颜老太太教,很有可能颜老太太的控蛊术在女巫医之上。
谁能想到,最朴实无华的颜老太太,才是隐藏在他们身边最大的一条毒蛇。
三月过半,小郡主满月了,因早产的缘故,颜沐清特意与薛皇后商议,不为小郡主举办满月宴,等到百日时再宴请宾客。
满月宴虽不办,颜沐禧和颜沐筠作为亲近之人,还是结伴来东宫送上了满月礼。
小郡主的名字是远景帝赐下的,虞明欣,光明的明,欣欣向荣的欣。
颜沐禧送小明欣的满月礼是一对赤金打造的金葫芦, 成人巴掌大小,很是富贵喜庆。
“明欣的长相随了太子,只口鼻处与大姐姐有些许的相像。”一个月大的明欣再不是刚出生时的红猴子模样,白白嫩嫩喜人的紧,颜沐禧越看越喜欢。
“可不是嘛!我辛辛苦苦孕育她一场,竟生的完全不像我。”颜沐清望着襁褓中的女儿,眼眸中满是爱意。
颜沐筠也是满眼温柔的盯着小明欣,“小郡主长得像太子殿下也好看,属明媚可爱挂的。”
“挂的是何意?”颜沐清对于颜沐筠冒出的奇怪词汇表示疑惑。
“就是类型的意思,比如大姐姐是温婉挂的,我属于清冷挂的,二姐姐嘛,属狐狸挂的。”
颜沐筠解释完,毫无意外收获了颜沐禧一个大大的白眼,颜沐禧不服道:“大姐姐属温婉挂的,我认同,至于三妹妹你,依我看呐,应属蠢狍子挂的才对,蠢萌蠢萌的。”
颜沐筠回了她一个白眼,没反驳。
经验之谈,再与老二掰扯下去,她的下场一准落得还不如蠢狍子,因为她不但脑子比不过人家原住女,嘴皮子也说不过。
不过细想想,自己之前做下的事,用蠢狍子形容貌似还挺贴切的。
说了会子闲话,颜沐禧挥退屋内下人,将自己对颜老太太的猜疑告知了颜沐清和颜沐筠。
颜沐筠听完,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句话不说,更像傻狍子了。
颜沐清则是沉默了片刻后询问,“那二妹妹有何打算?”
颜沐禧确实有自己的打算。
她们既然已经对颜永臣出手了,那便大胆些,连颜老太太一起对付,即便不能一击必中,也能试探下对方的深浅,小心谨慎些即可。
她已经问过颜沐筠,控蛊者若殒了命,被控蛊者控制的蛊虫会慢慢消亡,蛊毒自解。
太子的蛊毒若是被颜老太太种下的,颜老太太一死,太子身上的蛊毒便会自行消解。
“大姐姐上回找的杀手帮派,可还寻得见?”
颜沐清怔愣一瞬,蓦然睁大双眼,直到对上颜沐禧眼眸中的坚定,才回了神。
“二妹妹当真想好了?”毕竟只是猜测,老太太是她们的亲祖母,万一杀错了……
“我们不能永远龟缩着被欺压,总得迈出第一步,在对方没防备前动手,是最好的时机。”
颜沐清深呼吸数次,努力压下心头的惊惶不安,点头应下,“好,二妹妹既然觉得可行,我们便做。”顿了下又道:“不过那个杀手帮派,咱们还是不要再去招惹了。”
“为何?”颜沐禧不明白,上回的行凶纵火案,太子动用了大理寺,也没能查出行凶之人的踪迹,花些银钱便能省下大麻烦的法子,为何不能再用?
颜沐清无奈解释道:“不怕二妹妹笑话,我到现在也没能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收钱杀人,佣钱是分两次付的,动手前付一半,事成后付另一半。千媚虽没死,我还是让人去约定地点付了另一半的银钱,可剩下的银钱不但没交出去,先前付下的佣钱也拿回来了。”
“为何会如此?难不成是因千媚没死,他们才将佣钱全数退了回来?”
颜沐清摇头否认了颜沐禧的猜测,“之前说好了的,只要动了手便不退佣钱。他们已然动了手,没道理将佣钱全数退回来。”
颜沐禧拧眉思索了片刻,又问,“他们是什么人都杀吗?可有忌讳杀不得的?”
颜沐清想了想,“好像有,不招惹王侯公勋和皇室人。”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压根没动手杀千媚,行凶纵火的另有其人。”
颜沐禧之前还觉得奇怪,能在天子脚下肆意行凶的杀手帮派,居然失误没能除掉一介弱女子,现在看来,他们可能压根就没动手。
颜沐清仔细回忆一番,确实有这种可能。
她刚付过佣钱,次日千媚便出了事,行动未免太及时了些。
“可若行凶纵火的不是那些人做的,莫不成还有旁的人要杀千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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