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立府上的侍卫自然不能与影卫抗衡,所以几招下来,这些横行霸道养尊处优的侍卫已经死的死伤的伤。俞初一行人怕王恒立会有增援,一刻不敢耽搁,幻风去书房将王恒立所有叛国的书信都取来,景宣帝将俞初护在身后朝县衙大门走去。
“外面似乎打起来了。”景宣帝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这知县府上再大也不过就是七品官的规制,外面的动静大起来,里面的人听的很是清楚。
“难道是蒋大人和王恒立的救兵撞上了?”俞初他们一开始想要走正门是因为蒋策会在正门迎接,且县衙大门正对着邺县最热闹的街道,有那么多百姓在,王恒立也会有所顾忌。但现在已经打起来了,再从正门走属实是昏了头。
“这边。”景宣帝在脑海中迅速回想府中结构,拉着俞初朝偏门快步走去。偏门外面是个几乎无人经过的小路,他们得先看看正门那边是什么情况,若是能与蒋策汇合则是再好不过。
“恩人姐姐!”
几人正极力降低存在感,想要出其不意出现在正门帮蒋策对抗叛军时,一声清脆的叫声打破了平静。俞初听见这个声音,一瞬间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愤怒地看向喊她和青竹的那个小姑娘——小余儿。
小余儿见俞初停下脚步回头,很是开心地朝她们跑来。王恒立那边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小队人已经抄着家伙朝他们这边飞奔而来。
“恩人姐姐!我跟了你们一路,但是这县衙我进不去,便在外头等你们!你们终于出来了!”小余儿那副天真快乐的样子让青竹恨得牙根痒痒。青竹跑过去捂住小余儿的嘴,低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小余儿被青竹的态度吓了一跳,看见似乎是有坏人向他们跑来,吓得忍不住大哭。俞初被小余儿的突然出现扰乱了一瞬心神,景宣帝不知这小姑娘是什么人,也未作多问,只是迅速地判断如何才能快速地结束这场战斗。
王恒立派来的人也很快被影卫解决了,幻风此时带着那些信件回到皇上身边。王恒立能发现皇上他们,蒋策自然也发现了,他与王恒立不同,他是见过皇上的。因此直接带人边跑向皇上边喊:“护驾!护驾!”
王恒立虽然派人去向康正卿求增援,但康正卿自己也有一番计较。若真是个无用的草包郡主来,王恒立又何必要增援除掉这个皇亲国戚呢?岂不是徒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邺县出事了。邺县出事,康正卿必然要撇开干系。王恒立说的好听些,也不过就是个‘信使’,没了再换一位就是,没必要将自己搭进去。但若是上面追究起来,总也要有个说法交待,康正卿想了半晌,只是从牢里放出来几个浑身是伤的死士做做样子。
王恒立没了康正卿的援驰,靠着自己手底下那些侍卫,很快便落了下风。蒋策因与皇上会合,士气大增,不消多时便将王恒立擒住了。
景宣帝的影卫和青竹带着蒋策的士兵们去搜王恒立等人的身,俞初正要走到景宣帝身边,忽听得‘嗖嗖嗖’几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是暗箭!
“啊——!”小余儿因为年岁小,听力比大人要敏锐很多,顺着声音看见有个亮闪闪的短箭朝她的方向飞来,下意识地冲上前抱住俞初。俞初因着小余儿的举动,错失了保护皇上的最佳时机。还好景宣帝本就功夫好,闪身将三枚暗箭躲了过去。俞初正欲扯开小余儿,又有几声箭响传来,而此时景宣帝刚刚站定,看情形来不及将这第二波暗箭全部躲过。俞初顾不得许多,即便景宣帝躲得过,她也不敢赌。一掌推开小余儿,俞初一个转身,挡在了景宣帝面前。
青竹见俞初有难,轻功起身朝俞初这边来,怎奈这暗箭距离很近,速度极快,俞初堪堪躲避了几枚,最后这一枚直接插进俞初的左臂。
若只是寻常中箭,左臂这个位置倒也不打紧。但这暗箭是淬了剧毒的,俞初又在运功,这毒霎时间顺着内力在体内运转。俞初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伴随着耳鸣,只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倒下的她,景宣帝的声音在耳边喊着她的名字... ...
幻风在看到有人想刺杀皇上时,马上与影卫去找人,青竹则是跑到俞初身边看了看已经昏迷的俞初,随即眼底泛起泪花,握紧拳头,眼含杀气地看向小余儿。
“叫你闭嘴,你还大呼小叫,还拦着你的救命恩人不让她躲开,如此忘恩负义,你是想要了她的命吗?”青竹将小余儿整个人提了起来,小余儿吓得已经说不出话,只会看着青竹发抖。
“把人带走,先进府里。”景宣帝只想尽快救治俞初,当机立断下了旨意先将人挪进王恒立的府里,再去请最好的大夫。王恒立被蒋策押去大牢看管,青竹也叫影卫把小余儿看严了。
俞初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连嘴唇都泛白。景宣帝坐在床沿,握着俞初有些发凉的手等着大夫来。
“俞初,朕在这呢。”景宣帝想起以前在战场时,有些受了重伤昏迷的将士,医士便会叫关系亲近的人守在伤者耳边说说话,为的是让伤者能够有更多求生的意志。
“朕也不知对你来说,朕算不算亲近的人。这段日子与你一起,虽不是游山玩水,但个中经历让我有时会忘了自己是皇上,只当自己是个寻常王爷与自己的王妃出来办事。有时你不在眼前,可你的身影却总浮现在我眼前。”景宣帝逐渐不再用‘朕’自称,呢喃着说些心里话,“从前只是觉得你有些智谋,在宫里也太规矩了些。到了外面,我才看到更加明艳动人,充满生气的你。你的计策,你的细心,你的活泼以及你偶尔的醋意,都一一刻在我的心里。也不知道这些话你能不能听见,若是能,醒了可不许恃宠而骄。”
景宣帝说了好一阵,幻风才满头汗地提着个大夫走了进来。大夫被幻风用轻功拽来,吓得腿都软了,可是看到床榻上气若游丝的女子,来不及想别的,忙打开药箱想要救治俞初。
不过几息的时间,大夫转过头,愧疚又急切地朝景宣帝拱了拱手道:“此毒很是罕见,像是北疆的毒。我医术尚浅,无能为力,现下我已将箭拔出,简单处理了伤口。但性命攸关,邺县如今留下的大夫医术只能治疗些寻常病症。您还是早点将姑娘带出去诊治吧!”
景宣帝也知道,邺县现在的状况,但凡有点能力都会离开,所以这个答案他想到过。可现在大夫就真真切切地说出来,他还是无法接受。不过再无法接受,他也知道不是这个大夫的错,只能叫幻风将人好好送出去。青竹已经快马加鞭去大乘寺寻随行的太医了,可即便青竹日夜兼程,往返也要一两日的路程。俞初要坚持下去,怕是有些困难。
因为青竹离开了,景宣帝的影卫们又都是男子,旁人他也不放心,所以只能景宣帝亲自为俞初先将伤口处理了。景宣帝先将俞初的外衫脱下,里衫浅碧色的袖子已经被血染红了,但伤口似乎还是一直有泛黑的血渗出来。既是血液没有干,那将里衫脱下时也不会撕动伤口,想到这里,景宣帝把手伸向俞初衣领的扣子。
突然一个冰凉的触感让景宣帝停下了手,一个玉佩从衣扣间露出来。是‘玲珑佩’!景宣帝大喜过望,赶紧叫人来,将‘玲珑佩’研磨一点,然后将这粉末随着水送服进俞初口中。景宣帝也听过‘玲珑佩’可解百毒的传闻,但能不能解俞初中的毒,景宣帝并无十成十的把握。
俞初服用了药粉后,身体开始发热,景宣帝也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只能心里安慰自己是药粉开始起作用了,要将毒从俞初体内排出才会如此。俞初煞白的小脸如今烧的红扑扑的,嘴巴也干的厉害。景宣帝一步也不敢离开,一直为她换着额头上的湿毛巾降温。等俞初烧了大半日,身体没之前那般热了,景宣帝才逐渐放下心来。
“幻风,去将那位大夫再请来。”
那位大夫医术再普通,应该也能看出俞初体内的毒素是否有所减少。景宣帝不喜欢这种一无所知又束手无策的情况,所以命幻风将那位大夫再请来看看。
“真是奇了。”那大夫搁着床帏搭了俞初的脉,啧啧称奇。“这毒竟散了个八九成,不知是哪位高人救治的?”
医者自是希望能够学习到更多治病救人的法子,但灼灼的目光看到景宣帝不欲解释的神情,也收敛了起来。
“您放心,这毒已无大碍,人也很快便会醒来。醒来后好好调理一番,修养些时日就会痊愈。”
幻风领着大夫去外面拿诊金,景宣帝松了口气,又坐回到床边,看着俞初恢复如常,只是略有些泛白的面色,暗叹‘玲珑佩’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