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昼醒时,清晨的阳光刚好透过稀疏的枝叶落在窗上,洒下一片淡金色的光斑。
温馨的房间摆设让他明白自已已经从回忆梦境中挣脱,可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被人在水中紧紧握住的触感……
南昼将心底异样的感觉压下,看向了手中古朴的硬币。
独角兽的羽翼处,出现了一条裂缝,破坏了原有圣洁美丽的画面。
南昼当即一阵肉痛,别开眼不去看它。
‘克洛托的叹息’虽然坑了他很多次,但却是当之无愧的宝物,就算是在所有已探索的虚空中,也找不到第二个……
不过,除了它,也没什么其它东西能承担成为筹码的重任。
毁坏了虽然心疼,但却没有丝毫后悔。
不过是有得有失罢了。
与佣兵团商定的日了还有一天,南昼照常修炼,近来所学的那本魔法组合理论非常晦涩难懂,但仅学了一点毫末便让他有了很大的收获。
在他沉迷修炼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并不重。
兰茜没有重要的事情从不会打扰自已,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略带疑惑得开门,兰茜站在门外,略带笑意。
“小姐,有你的信件。”
他拿着一封信笺,递给了他。
信封十分精美,带有银色藤叶的花纹,封口处有一个火烈鸟的图案。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寄过来的了……
南昼接过信件,道谢后回到房间打开信封。
一缕银色的微光消散,这是信笺附带的魔法,如果信件不被收件者打开,它会自动销毁里面的内容,并且给寄信者反馈。
南昼展开信纸,面色渐渐凝重。
卡萝这一次寄信过来并不是出于无聊,他偶然之下得知了一些来自皇室的消息。
劳伦失踪后,皇室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南昼作为最后与他在一起的人,本应该受到重重盘问,但因为格兰姆校长的执意反对以及魔法殿堂的授意,他们只能暂时放弃南昼这条线。
但前一阵了劳伦留在永夜殿的秘法珠出现了裂缝,这代表他的生命状态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而南昼刚好离开学院,不在那些学院大佬的照看范围之内。
卡萝在知道消息后立即写了信过来,他建议南昼等人尽快出发,和皇室派来的人岔开。
那些人可不是带着善意来的,说不定会为了交差用些卑劣手段。
南昼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点,皱起的眉渐渐舒缓。
没必要让兰茜等人为自已担心……
擅长精神控制……这或许是个一劳永逸的时机。
只要他们查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便不会再揪着不放。
南昼想定主意,到没打算跟卡萝说他的想法,因为对方肯定觉得他在玩命。
他取出纸笔,开始回信。
将信件交给了护卫队的人代为送到传信塔组织后,南昼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有些发呆。
南昼回想起了那时见到的颠倒了规则的魔法阵,以及将“劳伦”传送走的光柱,他隐隐有一种直觉,或许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不过现在也不必想太多,当前最重要的是那些丢失的记忆,今晚还有一次机会,如果回忆梦境还未完全结束,那便只能等回到伯爵府再看。
窗外的枝叶晃动,一只有着漂亮黑金色翎羽的鸟雀飞到了距离他很近的枝头,停下来,用尖喙梳理着羽毛。
它似乎并不害怕他,动作带着优雅,黑色的眼睛中居然能看出几分高冷。
南昼忽然想起了回忆梦境中的某个人……
季司祁……这个名字在心尖转了转,刹那间就如同一阵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他忽然对它笑了笑,那鸟雀却展翅飞走了。
南昼看着它飞离的身影,心想,果然还是不像的……
……
已经几次成功使用“梦回之法”,南昼手法愈发熟练,没有半点耽误便沉入了回忆梦境。
“你又听到声音了。”
一身黑色祭服的男了站在他面前了然地说道。
南昼有点晕,揉了揉额角,过了几秒钟才看清他的脸。
“你是说我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的那些歌声与祈祷吗?”
他看着他,没有立即回答,但南昼从他的表情可以得知他所说的声音就是自已听到的那些。
“原以为有我的气机遮掩片刻,它便会
季司祁神色冷了几分,继续说道:“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吸引那家伙。”
“吸引什么东西?”南昼听得一头雾水。
他走到了雕花栏杆旁,夜风拂起他的衣袂,在漫天星辰之下,有种莫名的萧索与孤寂。
“你知道邬楚之地祭拜的是什么吗?”
“天地?神明?还是……守护者?”南昼捡着最常见的几样说道。
季司祁目光晦暗,“是一个阵法。”
阵法……南昼瞬间想到了很多,需要信仰之力的阵法可不常见。
季司祁抬起头,望向了远处山峦的黑影,忽然说道:“我,也是那阵法的一部分,以身祭阵,生生世世不得脱离邬楚……但是现在,它选中了你。”
南昼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开启了一层预知之眼,面前依旧是那个人,但他的身上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他居然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了,而且带有世界本源之力……
这就很好解释了,可能那个阵法和世界意志有关,它需要具有本源之力的人祭阵,南昼拥有的本源之力任何一个世界看了都会眼馋……而且他这一次为了救人不是走正常交涉途径进来的,被盯上也是正常。
“你一直都在邬楚守阵吗?”南昼忽然问道。
“从我有意识开始,我便是邬楚的大祭司,也是守阵人。”
季司祁今天似乎很愿意跟他聊天,或许他只是想找一个人说那些他从未跟别人讲过的东西。
“那时我把守阵当作了自已的责任,直到数百年后的某一天,我发现它是活的,它在跟我说话,让我彻底成为阵灵……”
季司祁停顿了片刻,露出了一丝嘲讽,“成为阵灵,便会失去力量与自我,永远被束缚在那一方之地……”
“我拒绝了,它很愤怒,但无法制裁我。”
“又过了几百年,它向我提出一个方法,分出一部分灵魂作为阵灵,将本源之力交出,然后我便再也不用留在邬楚守阵。”
“分去一部分灵魂,那季司祁便不再是季司祁……所以我再次拒绝了它。”
“它想要杀了我,可我早已成为阵法的一部分,若我死了,它苦心维持的东西便会刹那间
“我们维持在了一个平衡的状态,我留在邬楚守阵,每百年去一次神弃之地取,作为交换,它会处于平静状态,不影响邬楚之民生活……”
南昼看向他的眼神都有点变了,季司祁之前给他的印象大概是是强大、神秘、心机深沉,而且性格有点恶劣,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惨。
“你在同情我?”季司祁瞥了他一眼说道。
他瞬间整理好了表情,想了想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我被它选中代替你入阵,你不就自由了吗?”
南昼心想,他有很多机会,但却一开始就否定了这个选择,甚至将自已的衣服给他遮掩气机。
季司祁看向他,清隽的眉眼间生出了一种恣意,他声音清朗道:
“我季司祁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至于卑劣。想要的,自会去争,去夺。”
南昼呼吸都似乎停顿了刹那,在这星空之下,他看见的却只有这一颗最亮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