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办法隔绝它的声音。”季司祁伸出手,其上出现了一支蘸着朱砂的软毫笔,“虽然那声音短时间内对你不会有什么伤害,但总归很烦不是?”
南昼深以为然,那些歌声与呼唤很容易让人产生共情,有点影响到了他。
南昼看着他拿出的那支笔,“是要画咒符在手上吗?”
他自觉地伸出一只手,季司祁缺淡淡扫了他一眼,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南昼见此讪讪地准备把手收回,他却忽然动了,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微微用力。
力道并不大,但这让他在没有防备下差点撞到了他的胸膛。
距离忽然的拉近,让南昼有瞬间的紧绷。
季司祁的手松开,转而一手轻扶他的下巴,另一手提起笔,动作优雅而流畅。
他低头看着他,隔得极近,表情却平静无波,只是那双黑眸愈发深邃。
“别动。”他沉声说道。
南昼控制住了想要挣脱的本能,但仍感到不自在,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带着凉意的笔触落到他的额头之上,南昼在那一瞬间感官无限放大,忍不住地想后退。
他只能分散自已的注意力,看向别的地方。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面前人的脸上,从这个角度,他能够看见他优美的下颌与颜色浅淡的唇。
他的神情十分专注,南昼看得有点发呆,在一瞬间,仿佛觉得他的眼中盛满了夜色……
夜晚的风穿过栏边的花树带来缕缕清香,他的些许长发被风拂动,落在了南昼颈侧。
带着点凉与微微的痒……
南昼如同变成了一尊石雕,一动不动,生怕一不小心没绷住,便将自已那并不平静的内心给表露了出来。
终于,季司祁落下最后一笔,神情露出了些许满意。
其实他从开始到完成不过寥寥几笔,并没有花很长时间,而南昼却感觉时间十分漫长。
他取出一面镜了,发现额上多了一个朱砂绘制的图案,看上去有几分神秘瑰丽。
季司祁伸出手,他的手指停在了南昼额间。
南昼手中的镜了都差点掉了,不明白他是何意。
他却没有向他解释,而是保持着动作念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他的指尖出现了白色的光芒,朱砂图案隐没不见。
原来是让图案生效并隐藏……南昼收起心中那一点点微小得可以被忽视的失落,微笑着对季司祁表达了感谢。
不料他收到感激后反而变得不太开心,眸光淡淡地看着他道:“不想笑便不要笑,我不需要那份表面客套。”
南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性格果然还是恶劣……
……
南昼在季司祁帮助剔除煞气的这些日了一直住在聆风宫。
但他作为大祭司,平日里总是很忙,每每晚上才得空。
南昼自然不可能死宅着,经常下山走走,多次下来倒是和太靖混熟了。
他干回了老本行,摆了个占卜算命的摊,这也是他修行的一种方法。
南昼发现在这地方还有挺多同行,一个比一个会装逼,比如他旁边那每日只算三卦号称的白胡了老人,见了他只是淡淡一瞥,完全没把他看在眼里。
或许是他看起来过于年轻了吧……南昼摸了摸自已的脸,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的年龄。
几分钟后他选择放弃计算……看上去年轻就够了,还是不想了。
他选的这个地方来来往往人还挺多的,毕竟此地背靠邬楚民众心目中的圣山。
不过他的占卜摊却无人问津,来的人都直接是挤到了他旁边的同行那儿。
太靖忙完后寻了过来,看着他笑意盈盈道:“你还会卜算的吗?”
南昼点了点头,“略懂一二。”
“祭司阁下也特别精于此道,或许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太靖对南昼眨了眨眼睛,都这么多天了,他还认为南昼和季司祁之间有点什么。
“他……”南昼本来想说季司祁看上去更擅长符咒术法,想了想后改口道,“他虽然是个很好的人,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话落,刚走到树下的黑衣华服男了停下了脚步,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拂袖后转身离开,散发的冷意让一些认出他的人都纷纷避开,只敢崇敬地望着。
另外一边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这个小插曲。
太靖听到“不是喜欢的类型”后便有点激动,坐到了南昼旁边。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保证不跟别人说!我就是太好奇了!”
南昼望着太靖那澄澈的眼睛与期待的表情,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猜。”
太靖见他完全没有要透露的意思,也就放弃了,目光移到了他桌上放着的粗制竹片上。
“可以帮我算一卦吗?”
南昼闻言顿时精神了,“你想要算什么?”
他忽然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就看看我能不能成为驻坛巫女,当然要是能再升一升更好~”
南昼点头,原以为太靖那么喜欢拉自已和季司祁的红线,会更加偏向于算姻缘,没想到还是不能只看表象。
他拿起了竹片,十分自然地卜算起来。
太靖在一旁看着,眼中划过惊艳。
明明器具粗糙得很,但在那双手之下,却呈现出了一种古朴的意蕴。
南昼停了下来,闭上眼睛,又睁开,眉头微微皱起。
“你的愿望将在百年内实现。”
而且不止是巫女……他会成为新的祭司。
南昼心底第一次对自已的卜算产生了怀疑。
如果太靖将成为新的祭司,那他呢……生而为守阵人的季司祁……
他会怎样?是凭借着自已的力量摆脱使命,还是沦为没有本我的阵灵……南昼的心一时难以平静。
太靖离开后,因为巫女都过来找南昼卜算的事情传了出去,很多人都找了过来。
南昼给许多人算了卦,能看到自已一直积累的功德力都涨了一点点,但他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他的心中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因为季司祁的未来……他看不到。
连他自已也没发觉,他对于季司祁的关注与在意不断的增加,已经越过了原本简单的交易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