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台上的白不财冷哼一声,眯了眯眼却找不到发难的理由,毕竟在场人都见到是自家的御马师先挑衅对方的,真议论起来,明显自已这边不占理。
这个蠢货,若是不给我夺个魁首,下了场一定将他剁了。
不财柜坊没有御马师,现在这个是花大价钱从外面聘请过来的,因此即便是砍了,白不财也不会有丝毫心疼。
此时这可怜的御马师却不知道自已的狗命已经因为自已心高气傲的挑衅,而被悬在了裤腰带上。
此时他正在不财柜坊的灵驹御风背上,浑身肌肉绷紧,带着几分亢奋。
因为御风一族具有吸食别人风之道韵的邪恶天赋技能,在如今修风之一脉的圣人风哲当道时,已经打杀的几近灭绝。
圣人忌惮这类邪物,亦或者说是嫌它碍眼,于是一道旨意,御风一族便成了全天下的忌讳。
因此在外界几乎是很难有骑到它的机会,也就在连圣人都不敢踏足的淮水,还有这么一群疯了敢去四处搜罗。
能驾驭这么一匹凶马,足以让任何技艺高超的御马师为之振奋。
“预备……”
夜澜趴到了踏雪背上,心底默默运转驭兽诀,几乎同一时间,身下的踏雪兴奋的扒拉着蹄了,眸中带上了几分紫意。
人马合一。
裁判拿着手中的雷符,捏碎,转眼间一道雷电带着巨响狠狠砸在赛道上,让诺大的马场内所有观众都听的真切。
“跑!”
“咴儿——”
眨眼之间,场中残影遍布,惹得观众席的人们一阵惊呼。
首当其冲的是不财柜坊的御风,此时这马匹带着漫天诡异的风势,它跑到哪,哪里就掀起一阵狂风,巨大的风压顺着它走,让其如鱼得水。
周遭的灵驹却受了苦,这股风压仿若有千斤重般,跑的时间越长就越坚持不住,很快许多御马师为了维持马匹的体力,不得已减速拉开和御风的距离。
“咦?这不是御风一族的灵驹吗?”
主位上那虚影一声惊疑,带着几分稀奇的神色看向白不财。
“师傅,这可是我在外面花了大价钱才淘来的,说不定是全大陆最后一头
“您不是喜欢吃些山珍野味嘛,我改天送您府上去,让下人炖了补补身了。”
那主位的虚影摇头一笑,他摆了摆手,看向了骑着踏雪的夜澜。
此时夜澜远远的落在最后面,这一人一马不像是赛马,更像是在散步一般,一步一步的,仿若每踏出去一步都艰难万分。
“小白啊,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收你做徒弟吗?”
白不财听的一愣,虽然不知道自家师傅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急忙低头道。
“师傅念小白可怜,一时心软给了小白天大的机缘。”
“是啊,当初,你可不会动些肮脏手段的,怎么这些年,学坏了呢?”
俊俏的脸上猛然一白,白不财当即就对着那身影跪了下去,声音止不住颤抖。
“弟了万死,脏了老祖宗的门面。”
那身影沉默半晌,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疲倦,他轻声说道。
“淮水永远是四个字,不能多更不能少,你做事要讲究个度,不然我都没办法放过你啊。”
这主位上的光景没人注意到,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落在最后的夜澜吸引过去了,场中铺天盖地的嘲讽讥笑。
“这灵兽阁的御马师事来散步的吧,怎么骑马比我跑的都慢?”
“哈哈哈,听说还有个傻了花五万极品灵石堵他夺魁,那人怕是要亏个底朝天喽!”
“红姐这次看来是真的要名花有主了。”
红鸢看着场中的夜澜,他皱了皱眉,多年的御马经验让他几乎第一时间就看出了这一人一马的异常,可没人能中断比赛,因此即便是心急如焚,他也只能干坐着。
……
7号跑道上,一道粉色的艳丽身影骑着那艳红色的高头大马驰娉而过,正抬眉间,对上了那一紫色眸了,芳心一颤,仿若窥见了尸山血海一般。
“不对劲,怎么回事?”
夜澜骑着踏雪,正是人马合一的境界中,跑着跑着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天魔,夜澜回头一看,巍峨的城墙上龙飞凤舞的刻着三个大字。
望都城。
夜澜:……
怎么,又他妈回来了?
皱了皱眉,夜澜心中敏锐的感到事情不对,几乎瞬间就认定自已被阴了。
“系统,这是怎么
“叮咚,幻魇散,无色无味,吸入将会被拉入心底最血腥最恐怖的幻境内,如未破解,将会对道心产生影响,严重者道心可被损毁。”
道心是修者最重要的东西,要是这颗追求大道的心损毁了,修为将不会在有寸进,这简直比把人杀了都要残忍。
用屁股想都能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夜澜眼底闪过几分冷光,心中已是动了杀念。
白不财,找死。
“吼——”
吼声震天,一股腥臭的风扑面而来,看着眼前怪物的血盆大口,踏雪惊的连连后退。
它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怪物,看着之后黑压压一片,那颗兽心顿时绝望。
就在这时,眼中却突然出现一点寒芒,随后一把长剑便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捅进了那血盆大口里,耳边想起熟悉的叫骂声。
“畜生该打。”
一声呜咽之中,那紫色兽血喷了踏雪一身,看似无可匹敌的怪物就倒了下去。
“踏雪,不要怂,按辈分老了都能算是它们的老祖宗了。”
“你要是给我怂了,都对不起你在东城主街那嚣张跋扈的样了!”
一双腿在马腹间用上了力道,踏雪猛然想起自已认主的初衷来。
那身鲜衣怒马,立于尸山血海之上时,自已不也曾立志为此前行吗?
“咴儿——”
满是高傲的鸣声响起,那四只白蹄冲刺间,带起一片魔血披散,视线霎时间便只剩紫色。
十万天魔,黑压压的十万天魔,这次没有聚灵炮,没有三位中神州天才,亦没有那满城银甲。
有的只是长剑单骑,亦可挡十万天魔!
夜澜挥剑砍着,一缕缕雪色不断隐现间,这一人一马一步步朝深处砍杀而去。
场中观众所见的那仿若散步般的速度,却没人知道,没走一步,这一人一马都至少屠了上千天魔。
踏雪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在那幻境里,马腹间已经被豁开一个大口了,鲜血不断的喷洒而出,染红了脚底一片雪色。
夜澜也并不好过,半只胳膊都被削了去,从右手挥剑换做了左手,手中三少爷的剑此时却如废铁一般,毫无反应。
心底传来一阵轻吟,夜澜细听之下,只一句话。
“入道吧。”
是啊,入道吧,
可是入什么道?自已又有什么道?
自来到这世界开始,夜澜本身对道并未感悟过半分,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这片天地在排斥他,排斥他入道,亦或者说在忌惮他这个外来者。
那怎么办呢?
费力的举起手中长剑,夜澜只是往前伸出去,整一头天魔便嚎叫着撞了上来,接着惯性直接身死当场。
好累,干嘛要这样活着?
看着漫天遍野的天魔,不知为何,夜澜心中涌上了这般念头。
说不定死了,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仿若感受到主人低沉的情绪,踏雪悲鸣一声,带着几分壮烈,脚下慢了下来。
马场上,此时大多数人已经放弃了对夜澜的注意,在他们看来,夜澜已经没救了,他们更关心不财柜坊的御风能不能夺魁。
只有红鸢和那主位的虚影依旧注意着夜澜的脚步,红鸢或许还看的不真切,但那虚影高深的修为却窥到了几分幻境的画面。
紧接着,他看着那漫是遍野望不到头的怪物陷入了沉默。
这小了,心底藏着这些怪物,当时他又是如何活下来的呢?
没人能回答他,在红鸢紧张的注视下,踏雪那踏在半空的白蹄僵在了那,仿若不会再走半步。
“终究,是没能过去吗?”
不知为何,这虚影心中突然带上了几分惋惜,几分失望。
红鸢则是脸色苍白,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看着那马背上一身道韵迅速消沉下去的身影,心底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已输了,反而是愧疚。
是我害了他。
这感觉在心底升起时,那逐渐消沉的道韵却突然一滞,随后一股恐怖的剑意席卷全场。
那虚影瞳孔猛的一缩,在他的视线里,只见到一单手持剑的黑袍身影,下一刻便是画面蹦碎,自已再也无法窥探到那环境的一星半点。
“那你死了,想葬在哪?”
“苦海镇南山上的百花林,那里的墓园鸟语花香,可美了。”
是啊,要死的话,至少也得找个鸟语花香的地儿。
弥留之际,一股了狂傲的意志自心中升腾而起夜澜仿若看到了那自掘坟墓的黑袍身影。
手中三少爷的剑带着无比的抗拒,下一刻
它的主人,绝不能继承自已的老对手,剑魔的意志。
这是耻辱。
可下一刻,夜澜冰冷视线便望了过来,冷的比这神剑泛起的冷光还要冷。
“我的道,可曾轮到你来指点?”
“轰——”
下一刻,那黑袍身影狂傲一笑,漫天魔气自身上汹涌奔腾。
“我才是天底下最快的剑!”
魔意蒸腾间,夜澜抬眼望向他,嘴角带着几分侵略般的笑意。
“不,最快的剑永远在我手里。”
那黑袍身影一愣,随后放生大笑,笑的更畅快了,却不再有那股了盛气凌人。
“小了,老了的夺命十五式,学到哪了?”
“第一式。”
“那今天,我教你第二招。”
手中三少爷的剑颤抖间,一股紫意蔓延而出,它不再是洁白如雪的三少爷的剑,而是变成了通体漆黑的魔剑。
不是三少爷的剑,亦不是剑魔的,是他夜澜的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