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舒桑月挺直了背,慢悠悠地走了下来,冷哼一声。
“你找我?”
“一个在医院,一个搬走了,这别墅就剩你一个,我当然是来找你的。”程斯念幽幽地说,像是有备而来。
程裕的就诊行程是她让周立尘找了医生特地安排的,程斯洺搬离别墅的事在公司内部也有人耳闻,根本瞒不住。
程斯念又补了一句,“而且林姨的丧事忙完了,也该来会会你了。”
这话有些怪异,舒桑月皱眉,又听到林秋兰过世,她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报复的快感,随即又抛诸脑后。
只是觉得舒桑月今天有些怪异,不由地定睛看了看她。
程斯念上前一步,认真去看她的脸,终于在她浓厚的妆容下,看到她左脸上长达约十公分的疤痕。
她眼光一闪,突然轻笑了一声,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把放在桌上的另一杯酒拿了起来,递给她,“来一口?你最喜欢的波本威士忌。”
冷风刮进屋内,吹得让人打颤。
舒桑月狐疑地盯着酒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内晃荡着,散发出微微的,夹杂着焦糖和香草的烟熏味。
程斯念见她迟疑,诚恳地说:“不怕,没下毒,我很惜命的,不敢做犯法的事。”
舒桑月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今天的程斯念看起来太不正常了,平静地有些诡异。
她在自己面前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程斯念又说了一句,“听说林姨去世那天你还去看过她。有心了,她在天上肯定会记得你的。”
舒桑月拧眉,一听到林秋兰的名字,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转身要走,又被程斯念叫住了。
“去参加股东大会是吧,着什么急,百恒的股东代表还没到呢。”
“你怎么知道股东大会的?”舒桑月狐疑地问。
“我不仅知道今天有股东大会,我还知道这次会议就是为了对付你才开的。”
舒桑月有些慌张地问:“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股东代表又是陆家的人?季君衡都已经进去了,江易还想怎么样!”
程斯念冷眼看着她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股东代表不是陆家的人。”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斯念又把酒杯递了过去,双眸晦暗。
舒桑月见她一副【不喝就不说】的架势,思忖了下,拿过酒杯有些恼怒地一饮而尽。
程斯念勾唇微不可察笑了下。
“程斯念,股东大会是怎么回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程斯念好整以暇,一语不发。
又一阵强风刮了进来,吹得玻璃和窗帘都有些哗哗响,甚至还有雨水飘进来,地板湿了一大块。
舒桑月被这风雨声扰得更心烦意乱,尖利地喊了一声,“张妈,你是死人吗?没见到这么大的雨,还不把门关上!”
没人应她。
程斯念淡然说道:“我一早就来了,已经让张妈先下班了。我还跟司机说我是专门来接你的,把他打发走了。”
舒桑月这才觉得不妙,立刻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程斯念却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抢过,奋力往落地窗外扔去。
手机掉进了花园里的池塘。
舒桑月怔愣了几秒,勃然大怒,“程斯念,你发什么疯!”
说着扬手就要往她脸上挥去,被程斯念一把抓住手腕,指甲顺势狠狠地掐进她的肌肤,再用力甩开。
舒桑月脚下穿着高跟鞋,没站稳,一个不慎,差点摔倒。
舒桑月吃痛地看了下手腕处,有明显的指甲印,还破了皮。
“我问你。”程斯念冷声开口,努力克制着情绪,“杨远杀人的事,是你安排的吧?一定是你,除非你刻意安排,否则你不可能比我更早知道他出事。是你做的,是不是?”
她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
舒桑月讥笑,“林秋兰一死,你为了救她儿子,要胡乱攀咬找替罪羊吗?”
看到程斯念直盯着她,舒桑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我之前就留意过你跟林秋兰的来往,知道她儿子出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果然心虚了,居然在解释。”程斯念太了解舒桑月了,她一向自私自利,唯我独尊,做任何事都觉得理所应当,从来不解释。
舒桑月咬牙切齿,别开脸。
程斯念露出讥讽鄙夷的笑容,故意激她,“怎么?脸被毁容了,连胆子也被毁了?居然敢做不敢认了,舒桑月,这可不像你啊。”
程斯念第一次当面对她直呼其名。
她的挑衅像一把钩子,把舒桑月压制在心底里的屈辱感瞬间都挑拨了出来。
什么时候轮到程斯念教训到她头上来了!
“没错,我就是恨你,你不听我的话,还出卖我……”
“那你呢?”程斯念愤怒地打断她的话,“你为了你自己,居然和季君衡一起来算计我,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怎么还有脸口口声声说恨我?”
“那是你活该!”舒桑月歇斯底里地怒吼,“你以为你的命很好是吧?攀上陆家就敢对我落井下石,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既然你这么在乎那个保姆跟她的儿子,那就亲眼看看你把他们害成什么样子!”
“你承认了,真是你干的……”即使已经料到答案,程斯念还是震惊得如遭雷击,“你为了害杨远,赔上一条无辜性命,你还故意去医院刺激林姨,如果不是你,她还不会这么快就……还有杨远,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程斯念拼命压制着愤怒的情绪,闭上双眼大口喘着气,直到情绪平复下来。
“舒桑月,你真该死。”程斯念的眼里一片阴冷,“你们都一样,想要的东西自己得不到,心有不甘又畏惧比自己强的人,所以就只能挑我们这种好欺负的下手,你们……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么心安理得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颓然笑了一下,又无力地垂了眸。
再抬起眼时,她声音又冷了几分,“你心心念念惦记的那点东西,今天我一定要全部都从你身上拿走。”
舒桑月冷哼一声,觉得她这句莫名其妙的大放厥词有些可笑。
她下意识要去找手机,手刚伸进包里才想起手机被程斯念扔进池塘。
她满脸怒容地走到沙发旁去拿固定电话,话筒拿起来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怎么回事!
她气恼地想把话筒挂回去,突然一阵晕眩袭来,手也有些发软,话筒从她手中脱落,掉到了地上。
她忙扶着沙发坐了下来。
脑袋越来越沉,眼皮也越来越重,舒桑月拿手指用力按了按眉心。
程斯念走到落地窗前,伸出手利索关上窗,拉上窗帘,把风雨隔绝在外面。
屋里顿时安静了许多,舒桑月强撑着抬起眼看她。
程斯念伸手抹去脸上冰凉的雨水,冷眸微眯,“股东大会不需要你参加了。”
舒桑月心一惊,想挣扎站起来,可眼皮越来越重,根本撑不住,很快便倒在沙发上,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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