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院回来后,转眼间又过了两个多月,到了最热的五月份,天气都带着燥意。
瑞都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冯府最近过得稀疏平常,但也算有一件大事。老太太的女儿,冯府的姑太太冯清如回来了。
老太太只有两个儿女,儿子冯清仪已经位置枢密使,十分得当今皇帝器重。唯一的女儿冯清如嫁给大将军赵逸,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已经成婚,两个小的也还没有成年,二儿子十七,小女儿十五。
她嫁的将军赵逸,带兵打仗很有一套。只是带着一家人驻守在边疆,虽然将军名声远扬。但是苦了老太太和唯一的女儿冯清如,因为着山高路远,几年才堪堪能见一面。
此次回来跟着的就是大儿子赵墨和小女儿赵萱,冯清如从外貌上看也是风韵犹存,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的风貌。老太太对这个陪着丈夫驻守边疆,几年才可以见一面的女儿关怀备至。
但是这天苏愿服侍老太太吃茶时,冯清如来后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老太太等了半天也没看见她开口,就问询了她。
“娘,儿本不应该说出口,但为了你的外孙,儿也只能和您开这个口了。”冯清如未语眼眶先红了起来。
“我的儿,怎么和母亲也会这般开口?”老太太怜爱的拿出手绢擦拭女儿的泪痕。
“娘,当年是女儿的错。女儿想着咱们冯家没有纳妾的习惯,又想墨儿过得如果爹和你,我和相公这般相知相敬。”冯清如想到倔强的大儿子苦笑出声。
“当年墨儿跪在我面前,求着我要纳夏月为妾。我狠着心拒绝了,不想新婚一年…”
苏愿有些僵着脑袋听完这桩往事,感觉好不容易捋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之前她一直疑惑夏月还年长夏菊两岁,已经二十了但是却没有什么嫁人的想法,现下却全部明白了。
是一桩颇为伤情的故事,赵墨因为随军打仗右手受了很重的伤。于是回到瑞都养病,在老太太这里认识了绣工出众性子温柔的夏月。不知道为什么认识了夏月,经过大半年的养伤,和夏月互生情愫。
但是姑太太已经帮他相看了赵将军的同袍女儿,且未婚怎么能先纳妾。姑太太因为自己自幼的环境,和自身后来嫁人时丈夫也没有纳妾的缘由。一口就拒绝了赵墨。
赵墨跪求了老太太,最后姑太太从边疆赶回瑞都,威胁赵墨要打杀了夏月才让他歇了这样的心思。
少年人意气,后来就算被强压着头娶了新妇,也迟迟半年没有圆房。新妇也是位泼辣女子,日日又吵又闹。
因而这次冯清如实在受不了儿媳妇日夜抱怨,才来到瑞都准备求老太太把夏月指给赵墨做妾。
老太太听完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听你这般说,只怕墨儿的新妇不是个好相处的。夏月好歹服侍了我一番,我还是要问问她才是。”
冯清如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老太太神情坚定的模样,嗫嚅着嘴没有再说。
苏愿蹙了蹙眉,心中决定一定要好好劝劝夏月。
不要说苏愿身为现代人本来就不赞同纳妾,再说这般不把她当回事的姑奶奶,说话就像把她当做一件物件一样。能把家宅惹得不得安宁,颇为泼辣的赵墨新妇。
桩桩件件中都透露出,这赵府的门,只怕是个火坑。单凭赵墨那种浅薄的喜欢,怎么能抵挡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
苏愿下值后火急火燎的赶回住处,却不想夏月居然还没有回来。又等了两个时辰,夏月才回来,两眼红肿,显然大哭了一场。
苏愿连忙上前扶住她:“姐姐这儿是怎么了?可是去老太太那里听见了…”
夏月明白苏愿没说的话,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听见你今天刚好当值,就想你一定是知道了的。”
“姐姐,你…你可万万不要答应。”苏愿有些着急的劝道。她对夏菊和夏月一直心存感激,此刻见夏月这样的态度,心中暗道不好。
夏月摇摇头,没有回话,却开口问苏愿:“之前这件事老太太下了封口令,再加上好歹也过去了两年。因而我也没有跟你说过,你可会怪我?”
“这是什么话,你且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答应?”苏愿强行拐回主题。
夏月凄楚一笑:“晴鸢,你还小,你不懂的。我没法拒绝的,我怎么拒绝的了他呢。”
“姐姐!那是做妾啊!你忘记前段时间被传的沸沸扬扬,李大人的小妾就是被夫人活活打死的啊。你怎么,你怎么就?”苏愿大惊失色的开口。
夏月闭了闭眼:“晴鸢,别说了,我已经答应老太太了。”
“老太太这般通情达理,我还听见她要问你意见的,姐姐快去跟老太太说,老太太能理解的。”苏愿有些难受,但是还是着急的开口。
“情不知所以起…晴鸢,你不懂的,我是愿意的。”夏月轻轻开口。
“姐姐,你可知道妾如同婢女一般。况且我听见赵…表少爷很是冷落他的新妇,新妇性格十分蛮横泼辣。”苏愿试图劝夏月。
“我知道的,为奴为婢在哪儿都是伺候人,至少陪在他身边,我…我相信他。”夏月本来是个在温柔不过的性格,但是此刻颇有一种不撞南墙不死心的精神。
只是这个南墙,只怕撞了就回不了头了。苏愿还想再劝几句,至少让她在好好想想。
声音却在夏月坚定的眼神中越来越小,苏愿快被突然恋爱脑上头的夏月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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