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夫子说得没错,但他将顺序弄错了。”
两个公主瞪大眼睛,“顺序错了?”
“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们是帝女,是君,将来你们夫君也好,公婆也好,皆是臣子,君,岂能屈于臣下,要你们夫家敬重你们,公主们才会善待他们。”
两人频频点头,“这话听着顺耳多了。”
又问她对挑驸马有什么建议。
母单的阮尽欢哪有什么建议?
只能向她们讲述了王宝钗控野菜和许沁喝白粥的故事,告诉她们财富和原生家庭的重要性。
说完这些,她有些困乏了,实在忍不住,打个呵欠,星眸中盈出泪光,如沾了露水的海棠。
嘴里小声道:“两位公主,可否放臣女回去休息?”
她坐得虽然端正,可眼睛其实已经快睁不开了。
清河与浔阳怔怔的,“啊,可以,你退下吧。”
待阮尽欢走后,清河捧着脸:“哎~~呀~~她可真好看。”
浔阳不屑道:“长得美有何用?要羡慕你羡慕,我才不羡慕。”
清河哼一声,“你我问你,你为何最喜欢太子哥哥?”
“那是因太子哥哥最好看——”
她住了嘴,哎,美色好像是有点用,但没那么大用处吧,没有吧?
入了夜,月光如流水般照进殿内,一地光华,温柔可爱。
萧承熙起身走到汉白玉阶上,他所居的宫殿坐势高,俯首能看到其它院落。
望向一处有大片修竹的院子,眼神不由柔和起来。
她睡了吗?喜欢自己为她安排的院落吗?
阮尽欢经过院前大片竹林里,微微抖了一下。
妈呀,这么多竹子,很容易招蛇的,可得小心些。
回屋后,外面下起了雨,窗外竹影摇曳,风浪声沙沙,动听之极。
中国式浪漫突然攻击她。
赶紧让惊蛰磨墨,抄下一首浮在脑海中的诗。
“停云蔼蔼,时雨蒙蒙,八表同昏,平陆成江。有酒有酒,闲饮东窗。”
她写得很慢,没办法,繁体字她还不太适应,笔划太多了。
晚上做起了梦,大雨滂沱中,有人脱下衣服将她裹在怀里。他身上有好闻的气息,让她迷醉。
她色心一起,抬头欲亲,却被那人推开。
“大胆刁民,敢勾引孤!”
她谎了,“殿下请听我狡辩!我只是馋你......不不,我只是想将你脸上的雨水舔干净!我没别的意思!我是你最本份的子民!”
醒来后,她只得梦中下起了大雨,别的什么也不记得。
***
城内,梁王愤愤然,来回踱步:“凭什么?为何让太子监国,他不是万事不理吗?听说他将东宫属官都带去行宫了,还在那里论政议事,瞧把他能耐的!”
幕僚哭笑不得,“殿下勿要计较一时得失,太子常年离京,于政务不熟,真处理起来,未必顺当。”
梁王心头火气稍稍平息,“以往都是左相与右相监国,如今落到太子手里,他们未必就无动于衷,等着吧。”
“殿下考虑得极是,会有人对太子出手的,咱们瞧着即可。”
他顿了顿,“殿下尚无王妃,右相之女与殿下年岁相当,殿下不如考虑下?”
梁王闻言摆摆手,“算了吧,右相惯会明哲保身,狡猾得很。再说他那女儿好像中意太子,我何必自讨没趣。”
“殿下此言差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若真做了右相的女婿,他还能不顾念女儿?”
梁王摸摸下巴,“好吧,容本王考虑一下。”
脸上浮出冷笑,“还有吴王这个伪君子!整日一副天下为公的模样,我不信这次他毫无所动。”
转头吩咐人,“明日去清华观,本王要去求签。”
幕僚不由苦笑,京中有那么多寺庙不去,自家殿下偏偏爱去道观求签。
这倒也没什么。
但他每次求到的都是下下签,还是乐此不疲,真是奇了怪了。
一场新雨过后,行宫里的空气格外好,襄阳带着两个男宠出门,遇上萧承熙。
“太子今日不议事?”
“已议完,姑母睡得可好?”
襄阳拢拢头发,声音慵懒妩媚:“再好不过,比在公主府清净多了。”
萧承熙看了看她身边的男宠,颇有些一言难尽,罢了,她是长辈。
襄阳斜他一眼,曼声道:“昨夜风雨潇潇,太子孤枕难眠否?”
如此良辰美景,太子生生将人家丢在另一处院子里,就不会寻美人共寝吗?行乐当及时啊。
萧承熙觉得他根本不该出在姑母面前,在这件事情上,两人没有多少共同语言。
正当他要抬脚离去时,襄阳却正色道:“太子此次带了不少属官过来,是否有些张扬了?你就不怕陛下——”
对皇帝的脾性,襄阳也知一二,他不许被任何人冒犯权威,这个 ‘任何人’ 里也包括太子。
萧承熙淡淡道:“我不能太有用,但也不能太没用。不能太成事,也不能太不成事。”
皇帝想用东宫立君威给诸王和朝臣看,他若表现得太弱,反而会让皇帝失望,要张扬一点,能敲打到别人,这是皇帝才乐意看到的。
襄阳沉默一会儿,“其实陛下挺疼你的。”
萧承熙笑了笑,“是,他是疼爱我。”
凭心而论,皇帝给他储君之位,平日待遇也都是最高规格予他,常问候他起居,称得是父子情深,但前提是建立在某种平衡之下。
有侍卫跑来,“殿下,陈驸马求见——”,他瞅一眼襄阳长公主,“求见长公主。”
襄阳长公主啧一声,“他来做什么?”
“说是请安,向太子和公主请安。”
萧承熙道:“放他进来,将人带到长公主院中。”
又对襄阳道:“姑母还是见一见陈驸马吧,他或许是有事。”
襄阳广袖一拂,带着两个男宠回去院中。
萧承熙信步往下走去,前方有一颗巨大的绣球花,开满一树雪白。
少女穿一袭烟粉色衫裙,正在踮起脚尖摘花,花是折下来了,但树上残留的雨水浇了她满脸。
她手里捏着花,愣了一瞬,抹去脸上雨水,神色愉悦而纯粹。
萧承熙也跟着快乐起来,他走上前去。
阮尽欢转身看向他,对他一礼:“太子殿下。”
萧承熙略略有点失望,怎么不叫太子哥哥了?
“清河与浔阳呢,她们没叫你作伴?”
阮尽欢摇头,“她们在忙呢,我一早起来,就听到她们在吵架,院里还有摔东西的动静,我......我就赶紧溜出来了。”
再不跑,若被她们拉去评理,她能怎么办?说不得就会被殃及。
萧承熙笑笑,她还挺聪明,知道避开那两个闹腾人。
“你对这不熟,孤带你四处走走。”
阮尽欢也不客气,“多谢太子殿下。”
萧承熙带她来到一高台之上,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行宫,远处青峰耸立,笼罩着淡淡的雾气,行宫恢宏的建筑显得更加有格调。
阮尽欢不禁感慨,这比影视剧里的行宫震撼多了。
她抠抠手腕上的山鬼铜钱,最近睡眠不错,这个要不要还给太子?
脸上落下水珠,咦,又下雨了?
很快雨哗哗而至,见她仍在仰头看雨,萧承熙扯住她的衣袖,“走,快去避雨。”
两人来到一处凉亭里,一道道电闪雷鸣,轰轰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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