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刻是活生生咬死吕天瑞的。
吕天瑞的喉咙破了个大洞,浓腥的鲜血汩汩流淌,很快充斥了整个房间。
小翠蛇也闻到了鲜血味,但醉得厉害,三角脑袋笨重如山,硬是没撑起来。
也就没能及时救下自己的主人。
“你、你……为什么……”
吕天瑞是死不瞑目的。
江刻张开嘴,看他瞪大眼睛,僵硬地倒到地上。
他嘴上、半个胸膛都是鲜血,右肩膀也被吕天瑞弄伤,鲜血淋漓,疼痛剧烈。
但他在笑。
他终于报了仇。
但他也在哭。
他报了仇,又怎样?
失去的,再也要回不来。
他踉踉跄跄走出房间,外面果然没有人。
他回了房间,失血过多,让他头脑昏涨。
“江刻!”
桑烟惊叫,上前扶住他:“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总是受伤?”
江刻来不及多说,只让她:“快收拾点常用的东西,尤其是药品,我们现在就走。”
小船他去看过。
已经在外面了。
葛力夫不会第一时间杀他们,不,是杀他,他会要他背着残害海盗老大的名头,等他上位后,才会清算他。
这是他的机会。
桑烟不明所以,但也听话照做了。
她收拾好东西,一个小包裹,牢牢绑在身上,就跟他出去了。
他在她收拾东西的间隙,也重新换上了衣服。
两人往外走。
外面没有人。
一切如葛力夫所言,顺畅的很。
他跳上船,扶着桑烟也上了船,然后就划着小船离开了。
海面平静。
随着阳光的升起,波光粼粼。
桑烟一边帮忙划船,一边问:“你做了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江刻闭着眼,脑海里是吕天瑞死不瞑目的样子,但他内心毫无波动,平静开口:“我跟葛力夫合作,杀了吕天瑞。”
他把来龙去脉说了她听。
桑烟:“……”
都这时候,马上回家了,还搞这幺蛾子?
睚眦必报便是如此吧?
她皱起眉,有些不太高兴:“为什么这样……你说过……他会来接我。现在我们离开这里……”
难道他说放她回贺赢身边,只是哄骗于她?
江刻看出她心中所想,苦涩一笑:“阿烟,我亲自送你回去,不好吗?”
桑烟:“……”
她看着小船行驶的方向,大海漫无边际,根本不知是不是往全州的方向。
但她只能相信他。
小船从日出行到日落。
桑烟一路都在祈祷风平浪静。
一叶扁舟最怕遇到风浪。
但怕什么来什么。
当月亮升起,狂风暴雨席卷而来,似乎要掀翻小船。
桑烟很害怕。
一是怕坠海,二是担忧江刻的情况。
江刻又发烧了。
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根本来不及处理。
“你怎么样?江刻,别睡啊!”
她抱住他滚热的身体,汲取能量:“我好害怕。”
他脸色涨红,迷糊着,像是在呓语:“不怕……我这一生顺风顺水,想做什么,都做成了,你看,连吕天瑞,我想杀他,也能杀他,这次,也定可以安然无恙。”
可老天打了他的脸。
小船被风浪掀翻了。
他们“砰砰”都掉入了海中。
咸腥的海水汹涌灌进喉咙。
他流血的伤口在海里晕染开来,很可能会引来海里的猎食者。
“江、江刻——”
她觉得他们会死在这里。
她甚至幻听到了猎食者的声音。
“唔、唔——”
她不会游泳,在海中挣扎,喝了好多海水。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溺死的时候,身体骤然腾空。
原来是江刻用左臂高高举起她,将她举出了海面。
呼吸乍然通畅。
“咳咳咳——”
她咳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江刻,你会死的。这样你会死的。不要管我了。”
但他不听,就这么举着她,任凭海水淹没自己。
她开始挣扎,从他焊铁般的手臂里挣扎:淡定,淡定,人体百分之七十都是水,海水密度又大,只要她不慌乱,会凫水,就不会溺死……
就这样心理暗示,绝境生奇迹,真的学会了凫水、游泳……
“江刻!”
她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拽出了海面。
他已然晕了。
她渡气给他,拍他的脸:“江刻!醒醒!不要睡!”
江刻没有一点反应,体温也在快速降低。
这都是危险的预兆。
难道他们真的要葬身大海了吗?
她拽着江刻拼命游,海上黑暗,看不清方向,漫天大雨落下来,更影响她的视线。
她只能凭着感觉,麻木地游。
她又冷又饿又累,无数次想放弃,又无数次在坚持。
也许他们真的命不该绝,就在她力竭昏迷、看不到岸的时候,两只海豚顶起他们,把他们送到了一处海岸。
她在现代听过海豚救人的奇迹。
原来,奇迹真的在。
她骤然放心,任由疲累把她拖入黑暗。
再醒来,天已经亮了。
她睁开眼,就去看江刻的情况。
江刻还在发烧,浑身滚烫,嘴唇干裂,一会说冷,一会说热,身体不时抽搐一下,看着特别可怕。
“江刻,江刻——”
她叫两声,见他没反应,便不叫了,爬起来翻找带来的包裹,还好当时拿了金疮药等,这会也无法消毒,只能先上药。
包扎也没干净的布料。
她把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帮他包扎了。
这么糟糕的治疗手段,只能全靠他的体质扛了。
“江刻,别放弃,坚持住……”
她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做好这一切后,她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去找干净的水源,还有能点燃的火石、干草。
这是她之前跟着江刻在山里学的,现在竟然用上了。
她终于找到了小溪,寻了个宽大的叶子,折叠起来,盛了水,喂他喝了。
她还看到了椰子树,上面有两个椰子。
她晃了好一会,也没晃下来,只能爬上去摘。
太高了。
但她还是摘了下来。
人也重重摔了下来。
“砰!”
好在地上是松软的泥土。
疼虽然疼,爬起来,胳膊、大腿都没受伤,只是擦破了皮。
这点小伤,她没放在心上,拿着椰子,寻了石头,砸开来,喂他喝了。
他的热还没退下去。
“冷,冷,阿烟,阿烟——”
他呓语着,像是脆弱的孩子,眼泪流下来:“阿烟,别丢下我,阿烟——”
桑烟莫名想哭。
她憋着泪,拿布条浸了水,一次次给他擦身、冷敷,然后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喃喃:“江刻,江刻,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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