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有瞬间的安静,空气里流动着跳动的情绪。
顾晚晚站起身,缓缓来到季将军面前。她轻抬手臂,整整绣着大片石榴花的衣袖:“季将军口口声声说有罪,却无半点认罪的态度。我刚刚已经提醒你,皇叔入宫与父皇叙旧,你依旧不依不饶说自己的事情。
是想利用皇叔和父皇兄弟情,替女儿求情,还是想要彰显,自己在皇叔身边的地位?”
季将军剑眉跳动,浑身带着怒气:“你胡说八道,老子才不是那个意思。”
顾晚晚勾唇轻笑,脸上露出惶恐之色,退到淮南王身边:“皇叔,晚晚害怕。”
“季将军,不可无理。”淮南王沉声制止,转头看向皇上:“季将军是粗人,性子直爽了些,还请皇上莫怪。”
“微臣听说女儿诬陷五公主,只想到皇上面前请罪,根本没想其他。”季将军挺直脊背,对着皇上哐哐磕头,“皇上若不喜,直接罚臣就是,臣毫无怨言。”
“哼,说的好听,好不是让父皇扫兴……”
“晚晚。”皇上出声打断她的话,“季将军只是心急,并非居功自傲,不可伤了武将的心。”
顾晚晚仰着小下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估计在淮南将士心中,她就是任性、骄纵、胡搅蛮缠的公主。
胡搅蛮缠对上别有心机,正好。
“皇兄说的对。”淮南王在旁打圆场,顾晚晚故意瞪向他,犹如一只亮出爪子的小猫。
淮南王浅浅一笑,眉眼带着温润。从身上接下一块暖意递给她,顾晚晚眼前一亮,脸上扬起明媚的笑。
淮南王无奈的摇摇头。
两人的举动细数落在众人眼中,有宠溺,有鄙视,也有人松了口气。
“好了,晚上宫宴,你们先下去休息吧。”皇上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仿佛刚刚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旁边的王将军还想说什么,被淮南王一个眼神制止:“皇兄,臣弟先退下。”
宋公公招呼小太监,引着淮南王出宫。
淮南王在京城有自己的府邸,其他人暂时住在驿站。
出了皇宫,王将军望了眼皇宫,低声开口:“王爷,您刚刚为何不让我说。五公主如此刁蛮任性,根本配不上北康王。”
“五公主再任性也是公主,刚刚皇上提及北康王对五公主宠爱有加,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不可轻举妄动。”淮南王看向一侧的季将军,“慧然的事情牵扯到太子和五公主,你尽快处理干净,不然本王都没法开口。”
季将军满脸的内疚:“是属下管教不严,还请王爷责罚。”
淮南王叹了口气,拍拍季将军的肩膀:“你的性子本王了解,别放在心上,处理干净就好。”
“属下遵命。”
淮南王扶着侍卫坐上马车,直接回府。
王将军和季将军站在原地,目送淮南王离开。
“季老弟,不是我说你,慧然那丫头才来京城几日,便得罪太子和五公主。我看你不如换人,你府上不是还有其他女儿,现在写信换人还来得及。”王将军见马车走远,侧目看向身边人。
季将军怒目圆瞪:“管好你的人,我府上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你这人,不识好人心,我可是看早同僚的份上提醒你,现在换人还来得及。”
季将军不理会对方,翻身上马,朝驿站而去。
“呸,我看你嚣张到几时。”王将军啐了口,骑马离开。
皇宫门口的黑影见人都离开,转身朝正殿奔去。
宋公公站在殿外,见人回来,忙带着人进入正殿。
小太监跪在中央,将听到的话禀报皇上。
皇上闻言面色并未舒缓。
宋公公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躬身退出内殿。
“他们哪来的脸,敢肖想京城的贵女。”宋公公将茶递到皇上周边,“皇上,您别生气,刚刚公主已经捏住对方的把柄,他们再厚脸皮,也不敢再提。”
“是啊父皇,别担心,他们敢再提,我再和他们闹,反正我现在就是个任性刁蛮的公主,他们能拿我怎样。”顾晚晚笑呵呵给皇上捶肩。
皇上欣慰地抿了口茶,伸手握住她:“其他贵女朕倒不担心,就是怕你受委屈。”
“父皇别担心,就算您同意,北康王也不会同意的。”顾晚晚自信的回答。
“哈哈,你啊,就知道欺负北康王。”皇上闻言心情倏然好起来,“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常私自出宫见北康王,女儿家还是要矜持些。”
顾晚晚毫不在意,傲娇地仰着圆润的下巴:“父皇让女儿矜持,那也要看北康王同不同意啊。”
“……”皇上一愣,随后笑出声来,“好,这才是朕的女儿。”
最近北康王确实愿意和晚晚亲近,皇上乐见其成,可到底没自信,就怕对方是畏惧皇权,并非真心对待女儿。
听到女儿的话,皇上明白,两人是心意相通,且北康王喜欢女儿更胜,这样好。
顾晚晚安抚好父皇,带着人离开。
“这几日,让北康王多入宫走走。”皇上吩咐道。
宋公公明了,笑着应下。
蓝蝶见公主出来,快步迎上前:“公主,刚刚有位年长的婆子,去了季姑娘院子,听引路的宫娥说,是季将军送去的。”
顾晚晚毫不在意:“派人盯着点,看看她们演什么戏。”
刚刚她借季慧然的事情,让淮南那些人无法提及联姻的事情。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内讧,季慧然作为始作俑者,自然是关键。
事情按照她的计划走,顾晚晚悠哉的赏赏花,喝喝茶,围炉烤个红薯,总之好的不得了。
季慧然听到父亲入宫,便坐立难安。一直等着皇上的传召,等来等去,却见继母身边的龚嬷嬷。
“老奴见过大小姐。”龚嬷嬷半躬身,双腿笔直,“将军让老奴过来,侍奉大小姐。”
季慧然垂落的手攥紧,苍白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母亲还真是舍得,放龚嬷嬷来京城。”
龚嬷嬷沉着脸,仿佛一块木板:“老奴也不想来,将军半路派人回府,说大小姐惹了事,老奴不得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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