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芍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在那一瞬之中,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砰砰跳的飞快。
不止是小鹿乱撞了。
而是惊涛骇浪的汹涌,带着不死不休的气势。
父亲下午时带给她的那点烦恼仿佛瞬间烟消云散。
眨眨眼,唇角倏地上扬。
“知道啦,夫君,我可不会对你的荷包手下留情的。”
裴渡眼中那些寒气逼人的碎冰总算消融殆尽。
薄唇微勾,重新挂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弧度。
“千岁,王妃。”
一道柔弱但略显突兀的嗓音忽然在二人身后响起。
玉娘端着精致的银托盘,袅袅婷婷走了过来。
她的脸仍然红肿的老高——这是鹿鸣尽心尽力监督一番的结果。
遣人送她离府前,玉娘的女儿高热复发。
在玉娘的哀求之下,江晚芍便允了让她多在府中逗留一日。
“千岁,煮茶之水是王妃亲自采的松尖雪水。”
她柔柔行了个礼,将托盘上的茶壶茶盏依次在白玉桌上摆好。
裴渡剑眉微拧,“亲自采的?你身子弱,以后不许做这种事。”
江晚芍满不在乎地勾了下唇,将茶盏向裴渡那边推了推。
“知道啦,芍儿不冷的。”
裴渡淡淡嗯了声,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茶盏,缓缓品尝。
“如何?”
江晚芍一脸期待地瞧着他。
松尖雪凝天地之灵气,无暇至纯,取来煮茶最好不过。
只是她从前体弱,无法亲自去采。
裴渡唇角弯了弯,眉梢戾气舒展。
“浮瑶仙芝,极好。”
江晚芍还未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玉娘面上的神色极为诡异。
似笑非笑,诡异中带着杀气。
“玉娘?”
江晚芍抿唇,低低唤了一声。
玉娘却全然不顾她,死死盯着裴渡,冷笑起来。
“我的主人让我告诉你,你们之间,终究是他赢了。”
这句话好似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倏地倒地,只用手撑着地面,像是要将裴渡的样子狠狠刻在眼里似的。
“夫君?”
这话中的杀机尽显,江晚芍一把拿过那只裴渡用过的茶盏。
晶莹剔透的内壁,已然蒙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黑。
她的手猛地一抖,头脑好像霎时间被清空一般,空白的可怕。
转身便抓住裴渡的手,上上下下摸索着她的身体。
好似这般,便能确认他体内的毒药不会蔓延发作。
“芍儿乖,我没事。”
裴渡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大掌抚了抚她的发顶。
“一般的毒,还不至于取我性命。”
“这可……不是一般的……”
玉娘冷笑着,唇角抑制不住地流出暗红的鲜血。
裴渡轻嗤一声,“雪上仙,这毒还不够低劣吗。”
他起身,不疾不徐走到瞪大双眼的玉娘之前。
“你中的是出冬兰的毒,需要每天吞服解药压制。
你以为今日便可完成任务,所以未服解药,决然赴死。”
对上他似笑非笑、却俨然在看一个死物一般的眼神。
玉娘颤了颤身子,“你……如何知道?”
“很不巧,在下师承梅花君子,当今的天下第一用毒高手。”
不知想到了什么,裴渡眸中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黄泉路上不用走的太急,你的主人很快便到。”
玉娘像是气急了,努力伸出已经青紫发僵的手掌,试图抓向他。
只是还没等碰到裴渡纤尘不染的衣角,她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重重倒了下去。
江晚芍被那僵硬的落地声惊得心中一颤。
紧张兮兮地抓住裴渡的衣角,仔细观察他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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