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龙椅上的那位,本来托着下巴已经有了些无聊之意,闻言又勾了勾唇。
对旁边的内侍道,“闻时谷?是从前朕十分欣赏的那位太医吗?”
“正是,三年前不知发生了何事,这位太医忽然销声匿迹了。”内侍恭敬答道。
江景贤将视线在面前二人上逡巡一番,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已在暗暗惊心。
闻时谷这名字他可不陌生,当初号称太医院之首,为他的亡妻顾清蓉日日诊病的,便是此人。
后来他娶了叶巧珍,府内上下,若有什么身子不适,也都是请此人诊治。
在此人不知为何忽然消失之后,京中不少官宦人家还曾经为另寻名医忧心忡忡。
江景贤在官场走到如今地步,不可谓不多疑,立马将叶巧珍同这太医联系在一起,面色难看。
闻时谷笑了,扔下手中的剑,“既然江夫人承认了,那我也就不装了。”
他转身跪倒,向着南夏帝叩首,“草民闻时谷,叩见圣上。”
“扰乱国宴,草民罪该万死,可在那之前,草民要向陛下您揭发一个恶人的真面目——”
他指向叶巧珍,声音愤恨不平。
“江相国亡妻在世时,是由草民诊治,叶巧珍曾几次用钱财笼络,并以赠以手帕等信物传情。”
“草民对她情根深种后,她又威逼利诱,拿走了一味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后来,直到相府发丧,草民才知道——”
闻时谷的嗓音拔高,泪流满面,“叶巧珍她,亲手毒死了江相国的亡妻啊!”
这出“戏”实在精彩,大殿内一片哗然,连风俗文化差异极大的西戎官员们,都看的津津有味。
江景贤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变了脸色。
“叶巧珍,他说的可是真的?”
叶巧珍向来只见他温文尔雅的面孔,哪里见过这副暴跳如雷要吃人的样子,不由得惊颤。
“我、我没有。”
闻时谷冷笑接话,“你如此直白问她,她怎会承认?”
“三年前,我忽然消失,便是因为叶巧珍想要杀我灭口,于是我便只能东躲西藏,直到今日才得以现身。”
被囚三年的事,他只字不提。
他也明白,他要报复的是这一连串的罪魁祸首——叶巧珍。
闻时谷忽然注意到了吓得瑟瑟发抖的江茂安,“这位就是江三公子吧?”
“江相国,不知你可还记得,在这个孩子出生前,叶巧珍三次小产了孩子?
你不妨猜猜,那三个,都是谁的孩子?”
若说江景贤方才骤然想起死去的顾清蓉,心中伤感。
可现在,这话无疑就是直白的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叶巧珍的确小产过三个孩子,其中有两个还是男婴,他心痛万分,还要耐着性子安抚哭泣的叶巧珍。
叶巧珍每次都十分自责,不停说着自己身子不好,或是身边人看顾不周,现在想来,分明就是故意不想要那三个孩子。
那,茂安这孩子呢?会不会也是……
江景贤把怀疑恼怒的目光投向江茂安,眼中再无方才的一丝慈爱。
叶巧珍被那目光刺了一下,连忙扑过去,将儿子搂入怀中。
“夫君,茂安他确实是你的孩子!”
“也对,有次我被委任去宁州为亲王诊病,半年未归,三公子大约是那时来的吧。”
闻时谷扯出抹讽刺的笑。
眼看话都说的差不多了,他的戏份也算告终,便转向南夏帝深深叩首。
“陛下,草民要说的已经说尽,请陛下赐罪。”
南夏帝摆手道,“若你说的这些是真的,你哪里有什么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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