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无极道人最后终于答应入宫之事,他今日也不算是白来。
临走时,明真交给靳珩一件雪白素锦棉披风。
“这披风下摆被掉落的香塔烫了个洞,素锦精贵,观中并无此布料,烦请世子帮我带到山下绣坊修补。”
靳珩颔首,道了声,“好”,却没有伸手接,白德耀立刻接了过来。
明真看着靳珩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素锦棉披风,是他去年上山带给她的。
靳珩去了一趟三皇子府,同他说了无极道人之事,再回到碧泉苑,又是亥时。
苏婳走过来,帮他去了大氅,问了和昨天一样的话。
“爷,您用过膳了吗。”
靳珩道,“用过了。”
苏婳笑笑,和昨日一样的回答,一样的女子香,不一样的是,靳珩今日看着心情不错。
苏婳知晓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去问靳珩的私事。
男人都喜新厌旧,待爹爹出狱,她也该回苏家了。
翌日。
三皇子进宫面圣,“无意”中向梁文帝说起了无极道人“能知未来”之事。
普通人听闻此事尚且好奇,更别说梁文帝本就笃信仙道,立刻命三皇子明天一早,将无极道人接进宫中。
这事自然落到了靳珩头上。
靳珩亲自去云隐山将无极道人接了出来,明真送他们到山门外。
临下山之际,无极道人站在一旁对明真说道,“你尘缘未了,本不是出家的命格,但你亲缘浅薄,姻缘多蹇,命中又该有此劫,你我二人才得此叔侄缘分。”
“但愿此次,我能为你化解此劫,往后春木荣水,百事无忧。”
原来,无极道人是被明真说动,才决定帮靳珩,棋局只是借口。
明真眼中划过一道晶莹,深深鞠躬稽首,“多谢师叔。”
无极道人点点头,旋身朝山下而去。
明真站在原地,迟迟未动,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
山门内院中一隅,一名男子混迹于香客之中。
关胜看见眼前的一幕,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了头发丝。
大、大小姐……
他使劲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青天白日,她到底是人是鬼。
……
苏婳去了恒隆绸缎庄。
掌柜虽然只见过苏婳一次,但谁让他记性好,这位东家的表妹又实在是美貌,让人见之难忘,一下就将她记住了。
掌柜热情道,“苏小姐,我们东家出去吃饭了,看时辰也快回来了,您不如稍坐片刻,或是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布料做衣裳。”
“我们东家有言在先,只要是苏小姐来,喜欢什么拿什么,不用过问他。”
苏婳莞尔一笑,“知道了,我随便看看,掌柜去忙吧。”
表哥对她一向大方,以前在扬州,四季的衣裳都不用她出去买,到了季节,表哥自会提前送到府上。
有时甚至连搭配什么首饰,表哥都会帮她选好。
此时,进来一位打扮贵气的妇人,掌柜说道,“好嘞,您先看着。”就又去迎接客人了。
来人正是谢玉瑾的母亲刘氏,她没想到,京城竟然也开了一间恒隆绸缎庄。
进来一看这富丽堂皇的店面,更是觉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扬州什么人这么有实力,铺子都开到京城了。
掌柜站在刘氏身边,躬身笑道,“夫人您慢慢看着,有什么想要的就喊一声小的。”
刘氏看着掌柜这一脸谄媚的表情,顿觉舒心不少,
要知道,以前在扬州,她是绝对不敢跨进这里一步的,这里的布料死贵,连掌柜、伙计都比其他店里的牛气。
刘氏爱搭不理,极其轻蔑地“嗯”了一声,状元母亲的架子实足。
刘氏见他跟着自己,防贼一样,挥了挥手,“离我远一些。”
京城权贵云集,掌柜这种客人见多,自然不放在心上,陪着笑脸后退几步,回了柜台。
苏婳不知道刘氏来了,自顾自看着裁好的成装,时不时还往身上比一比。
苏婳有些热了,脱掉身上的狐裘递给身后的青棠。
“送到马车上。”
这狐裘毕竟是靳珩花了三千两银子买的,纯白无瑕,毛色亮泽,他又成天盯着她身上瞧,弄脏了他肯定不高兴。
“是。”
青棠拿着狐裘离开了。
这一幕落在刘氏眼中,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难倒是苏婳。
像她,又不像她。
再说,苏婳不是进了教坊司吗,怎么还穿得起毛色这么好的白狐裘。
这种成色的白狐裘,靳萱买过一件,说是要三千两银子,有一次她趁着扶靳萱,上手摸了一把,那叫一个柔软舒适,比她身上这件好多了。
而且,苏婳身边怎么还能带着丫鬟,难道不是她……
刘氏盯着少女看了半天,直到少女往她这面看了一眼,她才知道真是苏婳。
不怪刘氏惊讶,看了半天才认出来,因为苏婳被靳珩养得太好了。
若是她以前能用花容月貌来形容,现在则是娇艳欲滴。
刘氏一声惊呼,“还真是苏小姐。”
苏婳自然也看见了刘氏。
她以前对刘氏印象不坏,但她是谢玉瑾的母亲,现在苏婳不想跟她说话。
“这位夫人,您认错了人了。”
刘氏神色微怔,认错?
不可能!
连说话声音都和苏婳一模一样,自己怎么会认错,再说她还没老眼昏花呢。
怎么,难道是听说儿子娶了别人,不想跟自己说话了,装不认识?
她现在是什么身份,竟然还摆上架子了。
我可是状元郎母亲,三品诰命!
刘氏立刻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她想到了什么,故意道,“苏小姐,听说你进了教坊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