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衙役来报说城西的百福庄发生了一起火灾,还有人员伤亡,袁清和武阳带上项仵作匆匆赶去了现场。
起火的是一所民宅,四间房一共烧毁了两间,看起来当时火势不小,房顶都已经烧没了。
烧毁的两间房之间的墙板已经烧没了,所以现场的情形可以一眼都看见。房内有两具尸体,是一对父子,据说还有一个怀孕的儿媳已经被救了,被烧伤昏迷中。父亲是在自己的床上,儿子躺的位置是另一间房的地上。
火灾现场的死者死状都甚是恐怖,袁清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才踏进去,但在看黑乎乎、衣物都烧毁了的死者时,袁清还是忍不住想倒退一步,身边的武阳也皱了皱眉头。
袁清先查看了父亲王大民的尸体。
死者横尸的位置是在自己的床上,身体烧毁相当严重。侧卧状,面朝向门口,身体略微蜷缩,手足为拳缩的斗拳状姿式,口鼻中有烟灰。
儿子王洪生的尸体在夫妻房间的地上,面部狰狞,身体也是蜷缩状,手足同样为斗拳状。双手伸向门口,这说明当时死者是想爬出房间而中途死亡了,且口鼻中也有烟灰。尸体烧毁情况没有父亲严重。
从尸体上来看两个人都是被活活烧死的。
袁清叫来目击火灾的邻村民,问有没有人看见当时火是从哪个地方开始烧起来的。
村民说起火的时候是半夜,所以等大家察觉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村民扑灭了火再冲进去的时候,看见夫妻两个抱成一团在地上,妻子王氏还有气但是已经昏迷了,丈夫已经断了气。
“你们进去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个是什么样的?”袁清问。
村民说:“王洪生扑在他娘子身上,王氏也紧紧地抱着王洪生,当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俩给分开。”
看来王洪生是用身体护住了妻子的性命,真是一对可怜的患难夫妻,不知道妻子醒来后得知丈夫为了护自己和孩子牺牲了性命,要怎么样承受这丧夫之痛?
袁清走到剩余一间没烧毁的房子里,一个女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头发凌乱,身上敷了药。
袁清内心不由得生出一股同情,她问大夫王氏的伤势,大夫摇摇头:“身上已经体无完肤,恐怕又吸入了不少烟灰,她又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这种情况下想保全哪一个都是难上加难了,现在也只能看他们母子自身的造化了。”
袁清看这个女人小小的身躯,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小,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家人,就算能活过来恐怕也会落下什么残疾,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情跌到了谷底。
袁清问邻居:“那谁来照顾王氏?她娘家人来了没?”
邻居摇摇头:“她是外来的,谁也不知道娘家人在哪,以前只听王洪生提过说他娘子是来朋县逃难过来的。不过王家还有个儿子叫王伦宝,在码头上给人搬东西,几天回来一次。出事后已经有人去给他送信了,这会肯定正往家里赶。”
“还有一个儿子?他们一家人平时关系怎么样?”
“这小儿子平时不怎么在家……”邻居刚说了一句就被打断来,门外冲加进来一个人,全身黑黝黝的,光着膀子,精瘦。
来人直接冲到了王氏的床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停在半空:“对不起…,我回来晚了……”痛心疾首声泪俱下。
袁清不忍心看这个场面,离开房间去找武阳。
武阳正在仔细检查地面和墙,看见袁清走过去,他指着一处地方说:“这里烧毁的最为严重,看起来火源很有可能就是这里。”
他所指的是被烧毁两个房间外墙的中间,那里的木制墙体已经几乎烧没有了,剩下最底下的石墙。
袁清捡起一根棍子在灰烬里划拉几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一会袁清找到了一个烛台。
“果然火是从这里开始的!”武阳把王伦宝叫了过来问话,”这里堆的是什么?”
王伦宝看起来还沉浸在悲痛中,有些魂不守舍,武阳带他过来的时候,他两眼空洞,看了一眼武阳手指的位置说:“我不清楚,我平常都住在码头上,隔些天才回来一次,已经记不清上次这放着什么了。”
袁清问:“有没有可能是柴火之类的?”
“不知道,有可能。”
袁清问:“你为什么不回家住?”
“码头离这里有十里路,而且码头开工又比较早,我就直接在那里住下了,他们有专门给干活的人睡觉的铺子还不收钱。”
袁清仔细看了看王伦宝的外形:“你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怎么去码头做搬运?”
王伦宝听了这话,一边嘴角微微往旁边动了一下,像是讥讽的意味:“再文弱也不能在家吃闲饭。”
这个袁清倒是理解,在这个时代的社会里人能做的选择太少了,自己就是个例子。
“你们家人和谁结过怨?可有什么仇人?”
王伦宝摇摇头:“没有。”
武阳拿着烛台问:“这是不是你家的东西?”
王伦宝看了一眼:“好像是。”
“你父亲和兄长的遗体已经被衙门带走了,等仵作查验过后会通知你领回来,你大嫂的情况不是很好,可能你要时时守着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袁清知道像王氏这样被火烧伤的人,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是凶多吉少了,“突逢变故,你节哀顺变吧,还有王氏的娘家人你也找个人去通知一声,你一个人照顾她多有不便。”
“她没有娘家人。”王伦宝轻轻地摇了摇头。
袁清不忍再问,今日就先到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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