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在养济院的大门上已经贴上了封条,禁止了任何人的出入。凭滕子龙的身份自然是畅通无阻,但为了不那么快惊动里面的人,他选择了翻墙而入。
院子里的尸体已经不在了,滕子龙最直接来到了老乞丐住的房里,老乞丐听到有人进来忙问是谁,滕子龙轻声回答:“老人家,是我。”
老乞丐听出了他的声音,急忙说道:“王爷你可不能进来,快出去!他们说我也得了天花,会传给你的!”
“老人家你小声点!我不想让别人听见。你放心,我身上包的严严实实,跟你说会话不会有事的。你也得了天花?那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老乞丐点点头,放低了声音:“我还好,就是觉得身上到处痒,就算抓破皮也不止痒,还有身上也不知道是哪里痛,又怕冷。他们说瘸子死之前也是这个样子,我估计我也快到头了。”
“能否把衣服掀起来给我看一下?”
老乞丐道:“那你站在那远远看,千万不可靠过来!若是连累到你那我这把老骨头就罪过大了。”
滕子龙答应了之后老乞丐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掀开来,他看到他的皮肤上很多红色斑疹,还有很多抓痕。
他问老乞丐:“这几日你们可有食用特别的食物?去过什么地方?”
老乞丐道:“院子里的食物吃来吃去都是那几样,并没有换什么特别的,我们也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整日就在院子里待着,大门都出不去几回啊。”
“除了早上的瘸子,院子里可还有其他人死掉?”
老乞丐摇摇头:“听到外面有人嚷嚷说得病的有好几个,现在他们不准我们走出房门,我也不知道现在是如何情况。”
“今日送进来很多药,院主他们可有让你们服用?”
老乞丐指着旁边桌子的位置说道:“喝了。”
滕子龙看到那桌子上有一个碗,里面还剩下一些药渣。
他又问老乞丐这几日院里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头一天瘸子又是如何发病的。
老乞丐说前天就有人说身上有些发痒了,到了昨天晚上突然就有人开始发热呕吐,瘸子是最严重的一个,院主当时就让老薛去找了许大夫过来诊治,还给服了药。结果今天早上同屋就发现瘸子断气了,而且他们说瘸子死的时候已经满脸都是斑疹了。
滕子龙想仔细查看瘸子的尸体,可老乞丐说瘸子已经被烧掉了,当时官府来人说要拉去烧掉,又怕自己被传染上,老薛说反正他身上也已经有了斑疹不需要避开了,提出他用车把尸体拉到后山上去烧掉。
滕子龙离开养济院后没有再回王府,而是去了山上一个荒废的破庙里,这里有袁清在他回来之前就准备好的一些生活必需品。
袁清和许大夫隔着门,问滕子龙在养济院有什么发现。
滕子龙反问许大夫是如何判断瘸子得的是天花?
许大夫道:“王爷,其实小人到现在为止也不能说这就是天花。昨晚我去给瘸子诊治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是布满斑疹,奇痒无比。当时还伴有酸痛、恶心、无力等症状,院主说这很像当年他在军营里见过的天花病,我就说单从症状来看确实有些与天花相似。今早听闻瘸子就死了,我心中有很大疑惑,天花从发病到致死至少需要十多日的时间,皮肤上会依次出现斑疹、丘疹、疱疹、脓疱,昨晚瘸子身上还只有斑疹,为何今日就能恶化致死?这不符合天花病的常理。”
滕子龙:“我的想法同你一致。我虽没有经历过天花,但听闻过几次,得天花死亡者必定是全身脓包,但是老乞丐跟我说,瘸子死的时候跟他身上一样都是斑疹。可惜他们已经将瘸子烧掉了,我们现在也不能从尸体上验证什么。现在院内已经很多人出现了同样症状,斑疹,身上酸痛,还有恶心呕吐。”
袁清道:“皮肤瘙痒起疹,这倒像是某种东西过敏。而酸痛呕吐发热也很像中毒,只是这两种怎么会交杂在一起,刚好和天花如此相像?”
“何谓过敏?”许大夫问。
袁清想不起来该怎么解释这个词,“过敏”也许是西医中的说法所以许大夫听不懂,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大概就是一些人体无法接受的东西进入了身体,身体就会起的一些反应,多半会在皮肤上显现出来。”
许大夫面露惊讶:“袁姑娘可是杏林高手?”
“不不不,我偶尔在一本医书上见过,我也不记得是哪本书了。”她怕许大夫追问是哪本书。她脑海里响起以前各种听闻过的过敏源,海鲜、花粉、牛奶、鸡蛋等,这些都是东西都只是少数人有过敏反应,能让养济院内这么多人同时中招的,一定不是这些普通的东西。
滕子龙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痒,忍不住伸手抓了抓,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他撩起袖子,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也出现了几颗斑疹!
他冷静地说道:“你们再往后退几步,离我远一些。我身上也有了斑疹。”
“什么?”袁清大吃一惊,“快把手伸出来给我看一下!”
“不行!许大夫,你赶快拉着她走。”
许大夫向前一步:“我是医者,怎可丢下病人自行离去,王爷放心将手伸出来给我看一下,就算真是天花,我回去也会立刻自行治疗。”
滕子龙迟疑了一下,将手伸出门口。
许大夫看了一眼,道:“这斑疹确实如同瘸子的一样,王爷可有其他不适之处?”
“只是觉得奇痒难忍,除此之外没有了。”
袁清道:“三爷,你好好想想你在养济院可还触碰过什么东西?”
“我翻墙进的养济院,唯一身体碰到过的就是推开了老乞丐的房门。”
“那房门可有什么不寻常?”
“并无异常。”
“三爷,问一下你推门的手上,可有留下什么味道?”
滕子龙将手放在鼻下闻了闻:“果真有一股味道!但我从未闻过此味道。”
许大夫让他将手伸出去闻了闻,道:“这是漆树的味道!很多人碰到漆树后脸及唇、手指、胳膊、脖子等处就会起斑疹,奇痒难忍。如果真是漆树引起的,这倒好办,我立刻就找药来!”
许大夫在破庙外的林子里低头找了一番,很快手上拿着一把草过来,用石块敲碎之后递给滕子龙,吩咐他敷在发痒之处,一炷香之后滕子龙已经感觉不到痒了。
袁清的推测没有错,有人用漆树故意让大家起斑疹,再结合食物中毒的手段,就造出了天花的假象,目的就是不想让别人再靠近养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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