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又铭与他们点了点头,他也没想着再留下歇息,只想着早些离开,遂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就走吧。”
两人答:“都好了。”
刘安进去拿东西,元丰感觉出裴又铭说话有些沙哑,遂也转身进去倒了一盏凉茶给他,等裴又铭喝茶的间隙,元丰开口:“世子,还有一件事……”
裴又铭循声朝他看去。
元丰正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女声:“世子。”
裴又铭往外看,见是追月。
比起裴又铭刚带她回来时,如今的追月是越发瘦了,原本还有些圆润的小脸如今都瘦出了尖下巴,两颊凹陷,衬得一双眼睛倒是更大了,然她天生一张圆脸,过往时候瞧着喜庆,如今这样瘦反而不怎么好看。
她仍旧站在外面,没有裴又铭的吩咐,并不敢进来,只一双眼睛依旧眼巴巴看着裴又铭,见他看过来便问道:“您要走了吗?”
裴又铭看到追月方才想起她的存在。
他这阵子实在太忙了,回自己的院子都少,即便回来也是匆匆来又匆匆走,有时候都只是在这睡一觉便又出去了,又岂会注意到她?此刻瞧见方才想起还未安排好她。
裴又铭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出去。
他站在追月面前与她说话:“是,我要走了,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追月哑口无言,她双手用力揪着自己的袖子,沉默许久方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我……”看着面前温润的青年,她想说能不能跟他一起离开,可看着青年比从前明显要沉默要陌生的脸庞,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吐露。
那一刹那鼓起的勇气又全部泄了个干净。
她两片嘴唇轻轻嗫嚅一番之后遂又重新埋下头,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摇了摇头。
裴又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她。
当初问她家人可还在?若是还在,他便喊人送她回去。
可听她说,她是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太多被爹娘用一两银子卖了,十几年过去,他们长什么样,她都不记得了,这样回去,恐怕还是逃不了来日被卖的命运。
终是因为他的缘故,裴又铭也于心不忍,沉默半息后他便发了话:“那就留在这吧,我这平日也没什么人来,元丰也在,你就在这待着,有什么需要就与他说。”
“若是哪一天不想待了,你就问元丰要盘缠,他会送你离开的。”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了。
“……好。”
追月点头应了。
裴又铭见她同意,便也未再多言,正好刘安拿着包袱出来与他说“世子,好了”,他点点头,便大步往外出去了。
追月看着他被人簇拥着离开的身影,追了两步,她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说,沉默地留在了原地,注视着他越走越远。
心里空荡荡的,要说难过却也不至于。
……
骑着马离开裴家的时候,裴又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府邸。
烈日当空,那座古老庞大的府邸依旧伫立在那,门前的两尊石狮子也仍旧威风凛凛,一切都好像是最初的模样,可又好似哪哪都不同了,这座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府邸,如今已无法让他再生出一丝亲近和安心。
他沉默凝视。
几瞬呼吸之后便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了,他一路未停,直到到东街的时候,忽然扫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远处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正策马而来,他们伴随着朝阳,骑着烈马,风扬起他们的衣袍和墨发,而他们结伴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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