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邈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他瞪大了眼睛, 惊诧万分地看着徐北尽。
他像是要大吼,但又忍不住放轻了声音,用一种近乎恐吓的语气说:“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还没有去做, 你就说我做不到了吗?”徐北尽轻描淡写地反问, “我反而想问你, 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做不到?”
陈斯邈怔怔地看着他。
他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 他完全没有想到, 时隔这么多年, 人类都在窄楼里困了这么这么多年了, 居然还有一个人跳出来说,他能够拯救人类。
陈斯邈的第一个反应是:可笑。
真的可笑。
如果这家伙做得到,当初为什么不去做?反而等到现在?现在人类都要绝望了, 他们都要在窄楼中自生自灭了,然后突然有人跳出来说, 他打算来拯救人类了?
救世主就是这样,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吗?
在刹那间的怔愣、啼笑皆非之后,陈斯邈一瞬间就感到了暴怒。
那种愤怒不只是因为徐北尽那种平静的态度, 更是因为……因为他自己的卑劣。
徐北尽说的那句话反复地在他的耳边回响——为什么他一定觉得他做不到呢?如果他能够做到呢?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 那他, 陈斯邈, 为什么还要阻止他呢?
那条缝隙的位置, 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
陈斯邈不相信除了“他们”之外的任何生物可以利用……不, 他就是不相信, 人类居然可以利用这条缝隙。
可是,告诉徐北尽,又能怎么样?既然都知道是无用功了, 那么告诉和不告诉,不是一样的吗?他嘴上说着觉得这种行为根本没有意义,所以没有必要告诉徐北尽,可是……
陈斯邈怔怔地想着。
他想,他是一个懦夫。
他不敢面对他的学生是一个叛徒的真相,他也不敢反抗那群将他们关在这个该死的牢笼的幕后黑手。他甚至,不敢帮助别人去反抗。
徐北尽静静地看着他,说:“如果你说了,而我们成功了,那你就是大功臣;如果你没说,而我们也因此失败了,那么,你就和你的学生一样……”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叛徒。
“闭嘴!”
陈斯邈像是被触及了什么痛点,一瞬间暴怒地嘶吼着,他的眼睛充血,脖子上青筋爆出。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文雅、严谨的博士,而像是什么疯子。
他自己或许也有这个自知之明。
他干脆扯下了他的领带,松开了领口。那身破破烂烂的西装本就已经变得脏污不堪,而在他这样的摧残之下,更是显得邋遢凌乱。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垂头看着地上的电子色块。变换的色彩让他的脸色也显得十分阴晴不定。
片刻之后,他说:“我从未……我从未,背叛过人类。”他哀戚地说,“我热爱这个种族,我热爱地球,我爱着我的亲人、朋友,我的学生……”
“而你的学生从未爱过你。他背叛了你,他背叛了所有人类。”
陈斯邈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猝然颤抖了一下。
他沉默着。
徐北尽继续说:“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而你也已经动摇了。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那条缝隙……咳,那条缝隙的位置?”
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徐北尽感到一阵一阵的晕眩。他忍不住咳了一声,然后硬撑着把这句话说完了。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陈斯邈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徐北尽的变化,他浑浑噩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他恍惚、迷蒙地说:“位置……位置……那有什么用吗?”
他没有听见徐北尽的回答。
随后他怔了片刻,下意识抬头望去,却看见那个一直以一种严厉的态度逼迫他开口的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闭上了,头靠在电子色块的墙壁上,变幻不定的光线令他的面色显得格外奇怪,尽管这也无法遮挡他的英俊和他的……虚弱。
陈斯邈茫然了片刻,随后慌张地站起来,走到徐北尽的身边,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了,也不敢去碰他,他急忙说:“你怎么回事?喂……徐、徐先生,你、你怎么了?”
他叫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他想到这人的同伴似乎要在半个小时之后才能回来,一瞬间更加惊慌失措。
以陈斯邈的年纪,他本应该更加沉着冷静一些,完全可以更好地处理这件事情。可是,多年来困在这座迷宫的中央,对他的神经和大脑造成了不可遏制、无法挽回的伤害。
他的很多记忆、理智都变得模糊了。他变得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类,他变得无知、偏激,所以在这一刻,他也仓皇失措,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好。
于是,陈斯邈盯着昏迷的徐北尽看了片刻,喃喃说:“我告诉你那条缝隙的位置,你醒过来……”他正要开口,却又突然停住了,“不,不对,我应该去找你的同伴。你现在听不见、听不见……”
他慢吞吞地说完了这几句话,然后转身就离开了这座迷宫中央的空地位置。
徒留下徐北尽,眉头紧皱、脸色惨白,独自靠在墙壁上,仿佛陷入了永恒的噩梦之中。
*
林檎感到一阵心悸。
这让他突然停住了脚步,面色阴沉。
与他同行的是甲二。他们从迷宫中间的那条道路尽头,往右走。现在他们差不多走了十分钟,没有遇上任何一个人,并且林檎还突然停住了。
因为先前林檎对迷宫中方向那种莫名的把控,所以甲二现在可以说是非常相信林檎的意见,他看林檎突然停了下来,就问:“大佬,怎么了?”
那种感觉一闪而逝,但是某种不安的直觉却在疯狂预警。
林檎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想怎么描述这种感觉。但是随后,他放弃了,并且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他甚至没和甲二说一句话,身影如同一阵风一样飞过了甲二的身边。
甲二愕然,赶忙跑着跟上。但是他压根就跟不上林檎那神奇的速度。不过他对于林檎的心态也有一种预估——谁能让林檎露出这种急迫、焦虑的表情?
迷宫中的所有人中,就只有徐北尽有这个可能。
甲二想到和陈斯邈待在一起的徐北尽,心中一阵恐慌。怎么回事?为什么林檎会突然转身回到那边?徐北尽出了什么事情吗?
带着这种惶惶不安的情绪,甲二回到了迷宫中央。在这儿,他看到陈斯邈哀哀地摔倒在一旁,就像是被什么人扔过去的一样。
甲二又看了一眼林檎,以及他怀中昏迷着的徐北尽,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恐怕是徐北尽昏了过去,然后陈斯邈想出去找人,途中碰上了刚巧往回走的林檎,就被后者顺手拎回了迷宫中央。
甲二看了看陈斯邈的脸色,发现他看向林檎那边的目光夹杂着些许的恐惧和不解,心中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问题是,徐北尽,怎么了?
林檎也在想这个问题。
徐北尽陷入了昏迷之中,但是那更像是做噩梦一样的状态。他的眉头紧皱,不停地冒着虚汗。他的口中喃喃说着什么话,可是却压根就听不清。
林檎心中焦虑、暴躁、担忧,种种情绪复杂难辨,而更加令他无措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情绪。
他只能看着他爱的人受此磨难,而他甚至连为他分担都无法做到。
他看着徐北尽,目光逐渐发生了某种细微的改变。
……他从来都是一条疯狗,徐北尽应该知道这一点的。只不过如果徐北尽在的话,林檎还愿意遮掩自己一些。
林檎只是在想,如果让这个噩梦结束,那么徐北尽是否会从这里清醒过来呢?
他真的认真在琢磨这个念头。
甲二心惊胆战地看着林檎的面色,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他又看看徐北尽,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他赶紧醒过来。
……徐北尽在做梦。
在一个噩梦中做梦,多么可笑的事情。但是他的确是在做梦。他能感受到一种莫名地温暖覆盖在自己的身周,真实的温暖,就好像现实中有什么人在拥抱他一样。
他想,他要醒过来。
但是,就这么一刻,先让他沉浸在这个梦里面吧。只是这一刻。
梦境是他的过去。
他曾经对林檎说,他大学毕业之后继承了家中的书店。的确如此。那是一家小城镇中的书店,生意不太好。不过徐北尽也只求闲散度日,对于金钱需求不大。
他的生活就如同一潭死水——与窄楼中的死水不同的是,那时候他是自由的。想旅游就旅游,想咸鱼就咸鱼。不像现在,他得整日整日,逼迫自己咸鱼。
逼迫自己咸鱼,和逼迫自己工作,有什么非常大的区别吗?
总之,在末日发生之前的徐北尽,生活十分的悠闲自在。他家中二老比他还潇洒,整日就在世界各地旅游,连儿子在家中如何都未必在意。
……而情况当然也是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
末日。
这两个字如果只是挂在嘴边,甚至是常常挂在嘴边,那么有时候人们就会忽略其威力,认为这东西稀松平常、不过如此。
他们不会觉得这玩意儿真的会发生,只会觉得这是传说中的玩意儿,在代代相传的夸张与自夸之下,变成了某种模糊了真实色彩的……一种吹嘘的产物。
于是当末日真的发生的时候,反而谁也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末日。
窄楼中的任务者们知道这是末日,是因为他们从现在这个时刻回过头去望,当然能明白这一点。可是最开始,谁也不知道。
他们只是觉得,好像身边的疯子变多了一点、好像新闻里的凶杀案也变多了一点、好像小区里的争吵变多了一点、好像路上的堵车变得严重了一点、好像医院里的病患也变多了不少。
就是这样而已。
而即便是这样,人们也很难想象,这就是一场末日。
谁会认为这是末日?那是他们习惯了的生活,是他们习惯了的生活中的一点点小小变量的改变,仅此而已了。他们不会认为这是末日的,他们甚至不认为他们的生活改变了。
他们只是觉得,哎呀,世界上的傻子怎么这么多。
然后在茶余饭后随意地谈谈,又随意地扯开话题。
事情就这么一点、一点发生了变化。
徐北尽得知他父母死讯的时间,大概是在那年的冬天。他的父母去哪个南方一点的、温暖一点的地方过冬。说是过年要回来,但似乎又不回来了,因为买不到飞机票。
徐北尽当时可能百无聊赖地想,那似乎就不必看每年变得越来越无聊的春晚了吧?反正爸妈也不在家……
然后,他就再也看不到了。
那一瞬间他想,生离死别,意思是什么呢?他总是与他的父母分别着,似乎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感觉。他的父母总是与他相隔很远,可能在地球的另外一端。
而此刻,他们在世界的另外一端。
现在徐北尽的梦中就在重新放着相似的场面。冬天、雪天,他父母的死讯。
然而徐北尽感觉自己像是在居高临下地、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为什么?
因为他不记得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还记得末日中发生的事情,认为他有相关的记忆,认为从疯病蔓延到人类进入窄楼,这中间所有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
他们以为他“记得”这个名为徐北尽的男人的过去。
但其实他不记得。
他只是“知道”。不像其他任务者,对自己的过去完全没有概念,徐北尽清楚地“知道”他的过去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没有任何的代入感,以及画面。
他的记忆当然也断在末日的前一刻。那是一个平凡无奇的下午,他窝在躺椅上看书,他的父母难得回来,在楼下商量着今年冬天去哪儿过冬。
……随后,记忆断点。一段巨大的、漆黑的深渊横亘在他的大脑之中。
然后是他知道的那些事情。琐碎、复杂、令人厌恶。那其中有他自己的,也有其他人的。他始终记得这些,他无法忘记这些。
可是他有时候想,那真的就是他的经历吗?
他真的在一个大雪弥漫的冬天收到了父母的死讯?那是确切发生的事情吗?而他记忆中的其他人呢?他们的过去也的确是如此的吗?
当他说“记忆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诅咒”的时候,他指的并不仅仅只是关于他自己的过去,还有,他记忆中,他“知道”的关于其他人的过去。
这些记忆总是会让徐北尽有一种巨大的、如同坠落深渊一般的绝望与无助。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已经无法挽回一切了。
而如果是假的,那么,什么才是真实呢?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虚幻的、如同梦境一般的场景,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地闪过。他突然感到些许的奇妙,毕竟,他完全不知道的、他的“过去”,而他的大脑却能够如此鲜活地演绎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特殊的想法。
他想,他是不是就要死了?
不是说,人死前会出现幻觉吗?过去的人生片段会如同走马灯一样,一点一点地回闪在面前。在死亡的时刻,回顾过去。
然而徐北尽却猛地笑了起来。
他不是真的笑了,他只是察觉到某种不可遏制的、疯狂的笑意正在他的脑海中蔓延着,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逗乐了。那究竟是什么?
他其实也不太清楚。他只是觉得可笑、滑稽,觉得悲哀、苦涩。
所以他觉得应该要笑笑。
然后他想到了林檎的那句话。
“不想笑的话,就可以不笑。”
于是那种笑意就如同来的时候那般蹊跷,去的时候,也同样迅速。
他的心中有一种微妙的漠然,就像是在做一场清醒梦。他想,他应该醒过来了。
……可是他醒不过来。
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被什么东西……长久以来……
在窄楼中,什么东西能困住他?
于是徐北尽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他好像真的开口了,又或者只是在心中默念着:“NE。让我离开。让我去解决这一切。”
好像有什么隐隐绰绰的念头从他的心底深处升起,他不愿意去想那些东西,他只是说:“让、我、离、开。”
他清醒地意识到,就如同一层面纱从面颊上拂过、抽走,有什么东西也好像离开了他的大脑。下一秒,他睁开了眼睛。
……林檎都打算去大开杀戒了,却猛地注意到徐北尽睁开了眼睛。
与其同时,他听见徐北尽用一种非常沉闷、痛苦的声音说:“该死的NE……”
“NE?”林檎下意识反问,随后他连忙说,“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小苹果?”徐北尽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林檎居然在这儿,“你怎么会……算了。又是你那种奇妙的直觉。我没事,别担心。”
林檎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又皱起眉。
同样在旁,因为徐北尽的醒来而松了一口气的甲二,乍一听见“小苹果”这个称呼,深恨自己刚才没把耳朵堵起来。
……大佬啊,您俩的私密乐趣,就没必要在这种场合说出口了吧?
然而甲二能怎么办呢?还不是默默地挪了挪脚步,离他们远一点,顺便把陈斯邈看牢,免得这家伙再跑出去。
徐北尽和林檎都没有注意甲二的动静。
林檎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徐北尽,他说:“没事?你都晕过去了!”
徐北尽哑口无言,知道自己理亏,就赶忙安抚自家小苹果:“别担心,是一次意外。是……”他迟疑了一下,“是NE,或许是它让我昏了过去。”
“……NE?”林檎奇怪地问,“可是,他们不是说,NE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徐北尽沉默了片刻,然后苦笑了一下:“这可……难说。它可能是在帮助我们,但是,它未必真的站在人类这一边。”
林檎困惑地皱起眉。
这回轮到徐北尽去抚平他眉心的褶皱。
徐北尽的声音中带着温和与些微的沙哑,他专注地凝视着林檎,真诚地说:“相信我,林檎。我不会骗你。我真的没有事情,刚才那只是一次意外。我发誓下一次不会发生了。”
他没骗林檎,他一直认为那种袭来的昏沉与恍惚是他可以忍受的,在灰雾中的时候就是如此。所以,刚才那一下他真的是猝不及防,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林檎嘟囔着说:“只会糊弄我……”他倒是没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情,只是说,“但是,我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了。”
徐北尽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甲二。
甲二正要说话,外面却突然传来一些交谈声。他们面面相觑,又等了片刻,便发现,是牧嘉实等人找到了其他那四名任务者,并且与绯和巫见一起回到了这里。
他们正在沟通着彼此获得的信息,贺淑君等人因为牧嘉实他们发现的信息而发出了阵阵惊呼。
当他们走过拐角,发现迷宫中央已经站了好几个人的时候,不由得一惊。
牧嘉实诧异地说:“你们已经回来了?我们在外面没找到你们,还想着回到这里来等……”
说着,他停住了。
他看到了徐北尽还是半靠在墙壁上,神情中有种深切的疲惫。而林檎单膝跪在他的身边,半搂着他。
牧嘉实的脸色迅速变得严肃,他问:“你还好吗?是不是时间不够了?”
时间不够了吗?
徐北尽默然,他想,其实他也想知道,为什么NE突然就发疯了。
他终究还是跳过了这个问题,只是说:“发生了一些……意外。”
牧嘉实同样有些意外,不过他自认为明白了徐北尽的意思。他以为这又是一个徐北尽无法言之于口的秘密,但其实,徐北尽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总之,牧嘉实在略微诧异之后,就将目光转向了陈斯邈。
他沉吟片刻,就说:“谁来使用这张‘恶魔的假面’?”
几名任务者面面相觑,最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定格在了牧嘉实的身上。
牧嘉实:“……”
……他是不是过于放纵这群任务者了?
牧嘉实一时间十分心累,只觉得这群任务者,一个个的……全都靠不住!
他只能从沈云聚的手中接过那张道具卡,而沈云聚的表现让他觉得,这张道具卡就像是什么恶毒的诅咒一样,他巴不得早点转手……牧嘉实心中无语。
他正要使用这张道具卡,却突然听见陈斯邈说:“我告诉你们……那条缝隙的位置。”
牧嘉实便停住,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陈斯邈,又低头看了看这张最终还是没有派上用场的道具卡……他免不了一笑,想,也挺好,不用这张道具卡作弊。
因为蒋双姊的关系,所以牧嘉实对这张道具卡也并没有什么好感,尽管这本身也不过只是游戏中的一个道具罢了。
他随手将这张道具卡递还给沈云聚,随后盯着陈斯邈。
所有人都看着陈斯邈……除了林檎,他还是专注地盯着徐北尽。但是他看着的人,也同样看着陈斯邈。
陈斯邈说:“那条缝隙……就在,入口处右侧走廊,靠外侧的墙壁,距离入口三百七十公分,长度大概三十公分,距离地面一百五十公分到一百八十公分的地方。”
他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从什么地方解脱出来了一样。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然而这个时候,他的听众们早已经一哄而散,去往他说的地方了。
“……卸磨杀驴……”
陈斯邈嘟囔着,又苦笑着。他知道这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他感觉心中好像空了一块,他好像承认了什么,又好像否认了什么。
于是,他怔了片刻之后,就跟上了其他人的脚步。
他也想知道,徐北尽要如何利用这条缝隙,解决人类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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