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胡杰的意外收获
杜文在医院,被确诊为尾椎粉碎性骨折,至少得在医院呆上两三个月。
听杜文说,他到菜街子买菜时,看到一个中年人抱着一只药鸡,在街边蹲着,正在等候买主。杜文看那只药鸡,有点像自己丢失的那只,但他也不能确认。这只鸡的羽毛,颜色似乎没他丢失的那只深。
他盘问了几句卖鸡人,觉得那人结结巴巴的,神色好像有些慌张。他觉得这人很可能就是个贼。再看那只药鸡,越看越像他丢失的那只。
那中年人骨骼粗大,手脚很有劲的样子。杜文觉得,他单独和这个人对峙,肯定会吃亏。于是,他赶紧找到一家公用电话亭,给邵金南打传呼,要邵金南赶紧带人过来。
杜文随后来找那个卖鸡人,却见他抱着药鸡,已经走远了。杜文连忙去追。不料却被街边装鱼的大锑盆绊了一跤,摔倒在地。哪知道会这么倒霉,这一跤,公然摔得他骨折,而且,还是粉碎性的。
更悲摧的是,杜文判断失误了。那个卖药鸡的中年人,根本就没逃跑。人家只是在人群在走来走去,寻找买家,听到杜文摔了一跤,引得人群围观,那个卖鸡的中年人,抱着药鸡,也挤过来看热闹。摔了一跤,剧烈的疼痛,让杜文清醒了不少。再看中年男人抱着的那只药鸡,杜文伤感地发现,不是他丢失的那只。越看越不像,最后,杜文绝望地确认,那药鸡,不是他丢失的那只。
疼痛,更加剧烈了。痛得杜文胖脸变形。
偷鸡贼,杜文没抓到,胡杰,却有意外收获,抓到了另外一个人。
南城派出所辖区内,住着一个名气很大的大老板,名叫汪万全,他是做煤炭生意的,年收入,可能不止千万。他家本来一点不缺钱用,可了老婆却闲不住,在邻近别墅的一个大院子里,养了一百多只药鸡。
打扫鸡舍,清除鸡粪这些脏活,又不想自己做,就请了一个小工帮忙。
最近一两个月,汪万全的老婆养的药鸡,陆续被人偷走十多只,损失掉的那点钱,他们一家,原本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药鸡失窃一事,引发了汪万全的
另外一种担心。他家别墅后边的这个后院,基本呈封闭状态,有两米多高的围墙,围墙上面,还有锋利的碎玻璃条子,乱刀一样耸立着,很难通过围墙攀爬进来,药鸡失窃,会是谁干的呢?
家里有保姆、厨师、花匠,后来,又找了个专门喂养药鸡的小工。外贼难以进入家门,那他们家雇佣的这几个人就有最大嫌疑。可除了那小工外,保姆、厨师、花匠,都已经在他们家干了好几年了。说起来,还都是他们家的亲戚。不可能干这种事。
最大的嫌疑,是那个小工,名叫王务行的。
可是,这个叫王务行的,是汪万全的儿子汪星的好朋友,人还是汪星介绍来的。有次,汪万全对儿子提到他的疑虑,引得儿子大发雷霆,半个来月没理他。汪万全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娇宠得不行,千哄万哄,才把儿子哄好。药鸡失窃的事,在家里,他再也没提。
可汪万全的心里,总是有个疙瘩。十多只药鸡倒是小事,可他是有身家的人,家里值钱的东西不少,万一有什么人盯上了他家,那他倒不得不提防。钱财的损失,还可以得到弥补,汪万全担心的,是他家里人的人身安全。毕竟,干了这么些年的生意,得罪的人也不少。万一是哪个对手,记恨他,想要暗中报复,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得引起高度重视。
汪万全在青y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县高官、县长他都非常熟悉。据说,交情还很深。和公安局的普历局长,他俩也是老朋友。家里出的这桩怪事,汪万全专门对普历局长说起过。
为此,普历局长专门指派胡杰,对汪万全家药鸡失窃一事,暗中查访,目的是想查出隐情,究竟是什么人干的,会不会是有什么隐藏更深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邵金南找到胡杰,说起报社的杜文药鸡丢失一事,胡杰嘴里嘲笑邵金南,心里却犯嘀咕,杜文这药鸡,和汪万全家的药鸡,会不会扯上什么关系呢?
胡杰要邵金南让杜文写份详细的报警材料,其实有两个目的,一则想搞清杜文的药鸡来历,毕竟,在青y县,药鸡是种稀罕品种,青y县不产药鸡,很多人听都没
听说过。再则,听邵金南的口气,对这个杜文颇有顾忌,担心不帮杜文的忙,以后工作上会遭受杜文的刁难。胡杰希望,收到杜文这份报警材料后,如果杜文在哪个关键时候,真的要为难邵金南,他还可以此材料警告杜文,作为杜文挟私报复的凭证。
胡杰以朋友身份,到过汪万全家里,喝过茶以后,借口参观他们家的别墅,仔细对汪万全家作过勘察,院门毫无破损或撬痕,围墙内外,也没有丝毫攀爬的印记。
胡杰专门向普历局长作过专题汇报。普历局长和胡杰的观点是一致的,他们都觉得,从那么封闭的地方,毫无外侵痕迹,要把药鸡偷出去,一定是内贼所为。据汪万全提供的情况,保姆、厨师、花匠作案的可能性极小,毕竟这几个人与汪家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此前几年,都没发生过这种事。嫌疑最大的,就是汪星介绍来的那个王务行。
王务行是怎么认识汪星的,汪万全一点儿也不知道。只是自从半年前汪星把王务行带回家以后,他们俩常常形影不离。
胡杰到汪万全家,没见到汪星,王务行也没见到。汪万全说,儿子又是几天没回家了。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也不能管得太死。正是谈情说爱的年纪,也许是交了什么女朋友,又不想带回家来。
汪万全提到这些,颇为自得。家里有的是钱,儿子长得又是一表人材。书虽然读得少,高中都没有上,可在他那样的家庭,读不读书,有什么关系,他汪万全连小学还没毕业呢。当老板的,只要能签字,也就够了。
这天,胡杰接到邵金南的电话后,匆匆往菜街子走去。刚到菜街子,就听到哄闹声,有人七嘴八舌地说:
“听说有人偷鸡。”
“贼没抓到,那个胖子倒摔了一跤,现在还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胡杰听到这话,警觉地往四周打量。如果真的有贼在菜街子上活动,应该很难逃脱他的法眼。
果然,在这些议论声,胡杰看到一个瘦小的年轻人,神色颇为慌乱,匆忙走路的样子,形迹显得极为可疑。
胡杰当即决定,先把这人控制住再说。凭本能,
他感觉这个一定有问题。
没料到,胡杰刚一有所动作,那个瘦小的年轻人,犹如惊弓之鸟,突然撒腿就跑。
胡杰毫不犹豫,跳起身来就追。
邵金南在远处向胡杰挥手打招呼,胡杰哪里来得及理会。
瘦小个窜进了二甲旁边一条小巷子,灵巧得像一只松鼠。胡杰紧追不舍,眼看就要逮住了,却又被他溜进另外一条胡同。追了好几条巷子后,那个瘦小的年轻人,再也跑不动了。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极了一条热得喘气的狗。
胡杰一把就将他抓住,厉声喝问:
“你跑什么?”
“我、我没跑。”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王、王、王务行。”年轻人口齿不是那么利落,有些结结巴巴的,不知是因为慌乱,劳累得喘不过气来,还是因为天生口吃。
“王务行!”胡杰大吃一惊,不会这么巧吧?难倒这人就是在汪万全家打工的王务行,和汪万全的儿子汪星处得非常好的那个年轻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押回派出所,慢慢询问。总会问得出点什么来。
刚把王务行押回二甲街上,胡杰就见到一辆120急救车,从远处开走。透过车窗,隐隐看到邵金南的身影。
先顾不得邵金南和他的什么编辑朋友了,得把抓到的人押回派出所才行。
胡杰绝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人,却牵出了一桩桩性质异常恶劣的大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