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屋里一声急促的咆哮,门外候着的成林与成石赶忙推开门进去,一眼便瞧见了大爷坐在床上死死抱着戚姑娘,而戚姑娘脸色惨白,脖颈里全是血,也溅了大爷一身。
“速去请医!去找卫夫人要人参!”陆钧山的脸色还那般铁青着,说话时都克制不住地抖着唇瓣,咬着牙赤红着凤目道。
成林成石不敢耽误,赶忙都跑了出去,成林去请医,成石则去找卫夫人。
屋子里又只剩下云湘和陆钧山两人了。
气氛依旧紧绷着,只是方才伶牙俐齿字字诛心的狡恶小妇此刻却是白着脸奄奄一息,全然没了求生的意志,闭着眼看都不愿看他一眼,陆钧山浑身绷着,伤口再度裂开,可这丝毫没有撕裂的心被伤得重,他想起她方才嫌恶说他脏的表情,这狡恶小妇!当世男儿有本事的谁不是妻妾成群,他用过的女人皆是干干净净的,何来的脏?
陆钧山剧烈喘着气,却是抿着唇,用帕子死死捂住这小妇脖颈上被扎出来的血洞,上面撒了他随身带的军中用的金疮药,堪堪止住了狂飙的血,终究是恐慌胜过了气愤屈辱,咬着牙道:“既爷这般恶心,你该是好好活着,拿了那簪子扎了爷的命脉才是,这般又算什么?爷冷心冷情可不会心疼了你!白死了去谁给你那幼弟找说法?”
云湘无动于衷,连眼都没睁开看陆钧山一眼。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生命的那点火光好像已经燃烧殆尽了,她没有力气再在这世道活下去,找说法?人都没了,找说法还有什么用?到最后她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陆钧山看着怀里这小妇的脸越来越白,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却是奈何不得她,咬着牙道:“你就这么想死么?爷究竟哪里对你不住,不过是瞒了你弟弟下落,你骂也骂了,爷也让你出了一口恶气,你还想如何?说话!别装死!”
云湘总算给了一点反应,惨白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讽笑来,她柔声道:“我想离你远远的,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不过我知道你势大,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你捉回来,所以,我还是死了吧,早早去投胎摆脱了你。”
“摆脱了爷,你想去寻谁?蒋铖么?”陆钧山胸口撕裂一般,盯着这无情小妇柔嫩却可恨的嘴儿,口不择言道:“你就算是死了,也得进爷的墓,下辈子也得是爷的人!”
云湘听罢,却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他此刻那凶狠的话,失血令她没有力气,声音都变得虚弱,只那话依旧狠狠扎着人,她流着泪,轻轻说着:“是啊,我要回去找蒋铖,他温柔体贴,为人风趣有耐心,最是懂我,我爱蒋铖,正如他也爱我一样。”
陆钧山的心被云湘搅得快烂了,她从来不肯欢喜他,如今却说爱蒋铖,他的脸色白了白,又青了青,他抿着唇咬紧了牙:“你休想!”
云湘无所谓地看他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陆钧山却因为这一眼呼吸一滞,他凤眼赤红地盯着怀里面色越发苍白的小妇,看着那按着她脖颈的帕子沾满了血,身体微微发抖,却再不敢多说一句狠话,只冲外面喊道:“人都死了吗?”
成石火急火燎地跑着去了卫夫人那里拿来了人参,赶回来就听到里头大爷暴怒的一声吼,再想到方才在门外听到的屋里的那些争吵声,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就拿着人参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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