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面!”
“倒是个有趣的名字!”自盖头下面传来极细微的笑声,随后女人缓缓开口道:“听闻风凌渡口有位老人,善推演测算之术,其术之能已达天人之境,不知老人家可知否?”
老者从盆里捧出一捧青翠置于簸箕之中,甩了甩手说:“都是瞎传的,别信!”
“原来如此!”女人看着老者一簸箕的青菜问:“老人家,一碗面放几许青菜啊?”
“一颗!”
“哦?那您这菜是不是淘的多了些,放久了怕是就不鲜了!”
“不多,十一碗,刚刚好!”
女人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漆黑朦胧的远处,而后回过头来说:“说是瞎传,实则不愿与我多讲而已!”
“哈哈哈哈!”老者大笑着揭开锅盖问道:“两把面可够?”
“不多不少刚刚好!”
“那就二两!”
老者说话间抓起一小把面,正准备下锅,女人却开口说:“再少些,一两就好!”
“好嘞!”
老人抖了抖手,将剩下的面丢入沸水之中搅了两筷子便盖上了锅盖。而后老人一边用筷子轻敲着锅盖一边说:“一碗面,三枚铜圆,若是问事儿,得另算!”
“如此,那就请…”
不等女人讲完,老者一筷子桥在锅盖之上打断了她:“熟了,吃完再说也不迟!”
女人没再说话,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等着,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唯有炉灶中噼啪作响的木柴和老者的筷子敲击声在棚子里此起彼伏。
开锅,热气腾腾,老者熟练的将面捞起过水,盛碗,加料,添汤,最后将锅中烫好的青菜挑起放入碗中,完了将其端到那一袭嫁衣的女子面前。
“照习俗,未见郎君的新娘子是不得落地的!”老者缓缓坐于女子对面说着。
“世俗的劣规而已,何须在意!”
那女子微微倾身,隔着大红的盖头深吸了一口气,随着碗中的热气以肉眼可见之状钻入盖头之内,碗中之物迅速干枯腐败,化作一碗漆黑的残渣。
“可惜了!”
女子之声像是意犹未尽。
“姑娘感叹什么?”
老者咂了咂嘴道。
“哎…!”女子轻叹中,淡薄的雾气和着些许风在屋周围萦绕。
“罢了,姑娘不愿说,老朽不问就是了!”
老者抬起眼,满目不知为何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女子好一会,对方则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盖头之下也看不清是怎样的神情。
两人就这样对坐了许久,直到迷蒙的雾气中隐约有人影闪动,老者才收回深邃的眼神笑着开口:“来客了,容老朽先招待一下!”
老人起身,女子只字未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火光摇曳间,那一袭红色的嫁衣显得分外扎眼,细观之下还透露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柴响震落些许火星随焰而起,一行装束各异的十人已然踏进棚中,最前的那人灰衣竹笠,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用低沉的声音问:“路过此处别无他意,敢问主家可有什么吃的东西!”
老者轻咳两声将目光引到自己身上,随即走到灶台前添了两根柴道:“吃的倒是有,就是不知老朽这糙面,几位可咽的下!”
“老人家!”那头戴斗笠之人往前一步抱手施礼说:“咽的下!”
那人走到灶台跟前摸出一枚金圆轻放在台面之上说:“老人家,十碗面,有劳了!”
老人看了一眼台面上,点了点头,而后边开始了忙活,而那十人分桌而坐彼此无言,棚内的气氛安静中透着几分怪异。
十碗面很快就被一一端到十人面前,从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来看,这些人应是许久没吃东西了,老者转身正要迈步,却被头戴竹笠的男子叫住。
“老人家,请问此处离北境城还有多远?”
老者回头看了一眼道:“北境城嘛,说远不远,往北走百来里不到,就算是到了北境城的地界了!”
“如此确实不算得远!”
老者迈了两步走到凳子边,坐下后说道:“听意思,好汉应该不是北境之人吧,不知从何而来,到这北境城贵干啊?”
“好汉不敢当,我等十人乃是华岩峰凌霄派弟子,奉师命前往北境城办事,路上遇到一点意外迷了路,辗转好几日才寻到此处!”
那人说着摘下竹笠,露出一张硬朗的面孔。
“华岩峰凌霄派?”老人摸着下巴思索了好半天,最后摇头自笑道:“哎,人老了,不中用喽!”
对方端起碗喝了一口汤说:“我们凌霄派地处偏僻,加上鲜有走动,老人家不知道也正常!”
“哈哈哈!”老人大笑道:“这些嘛都无关紧要,你们啊早点吃饱早点上路,近来啊这去北境的路可不怎么好走哦!”
老者这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便都聚集了过来,那硬朗面孔之人放下手中的碗,抹了抹嘴客气的问:“老人家何出此言啊?”
“嗨,老朽也只是听闻,具体也不清楚,总之啊你们小心就是了!”
老人话语间,眼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向着那红衣瞟了一眼,虽只是短暂的一瞬,却被那男子看在了眼里,他看了一眼红衣女子,短暂的思索后戴起竹笠拱手道:“多谢款待,老人家所言我等谨记,既如此就不叨扰了!”
话音一落,十人相继起身离去,直至身影消散在浓雾之中时红衣女子才开口道:“老人家,是何意?莫不是言语所指乃是奴家?”
“哈哈哈,姑娘误会了!”老者挥手说:“老朽所知,近来北境城内外都不怎么太平,加上近些日子,来北境的人一波接一波,若是不乱,这风凌渡上怎会有修士频繁出现?”
“哦?如此说来,倒是奴家失礼了!”女子坐着未动,身上却散发出莫来由的冰冷气息涌向老者。
老人也丝毫未动,仅是平静一望,那股气息便在身前停止不前。
“姑娘,你若是有所求,这般态度可不是求人之道啊!”
“尊您一声前辈!”冰冷的气息回涌,女子站起身来说道:“奴家有一问,不知前辈能否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