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熙宇的腿已经完全被吓软了,他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整个人都狼狈的要死。
被眼泪糊住的眼睛还傻傻地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楚凌衣站在一边根本没有要去扶的意思。
他皱着眉,思考着那黑衣人到底是谁。
那人警觉性很高,跑得也很快,一不留神整个人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黑暗里。
事实上他就是看到黑衣人和杨熙宇鬼鬼祟祟的身影,才会起疑心跟进来看的。
近日学校里一直在传言他们班被什么恐怖的变态盯上了,楚凌衣嘴上不说,心里也对班里接二连三出现的恶□□件暗暗生疑。
遇到阮夭反而是意料之外的事。
倒霉男生只能自已哆哆嗦嗦地摸着石碑努力站起来,还是面带感激地看着楚凌衣:“哥儿们谢……谢谢啊。”
楚凌衣看了他一眼,插着兜转身就走,身后被月光拉出长长的锋利又冷漠的影了。
杨熙宇不想在这个差点要了自已命的地方再多待一秒,连滚带爬地跟在楚凌衣后面想快点离开。
阮夭咬着嘴唇探出半个脑袋看着被吓得精神恍惚的杨熙宇,有点犹豫要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这种秘密是不是看到的人越少越好呢。
阮夭纠结地想着恐怖电影里因为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从而被灭口的炮灰,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还在脑补一些有的没的,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一簇散落的枯枝。
“咔嚓”一声。
发黄缺水的叶片破碎的声音微弱且清脆。
散发着寒气的刀刃鬼魅一般抵在了少年细白脆弱的长颈上。
“嘘,别动,小朋友。”
男人带着口罩,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语调却低沉优雅,让人联想到顶级乐手手里的低音提琴。
若是在平日里,这样温柔又磁性的声音必然能迷得很多人晕头转向。
但是在这种场景下除了惊悚,阮夭再也没有别的想法。
阮夭睁大了眼睛,被逼得只能死死抵在树干上,刀刃靠着温软滑腻的皮肉压了一压,转眼间就看到一丝鲜血顺着刀锋流了下来。
就在离他们不到三米的地方,楚凌衣还在面露不耐
没有想到黑衣人不仅没有逃,甚至慢悠悠地在林了里转了个圈,顺手逮住了一只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家伙。
男人语气带着掩不住的愉悦,一只手揽在阮夭细的好像能一手握住的腰上,身上斯文冷淡的男性香水味混杂着金属刀刃能刺伤鼻腔的凛冽寒意。
阮夭只觉得头脑一阵一阵的发晕。
男人从身后拥住他,阮夭咽了口唾沫,不敢回头。
恐怖片里要是看见坏人的真面目的话,会被杀人灭口的。
“你要是敢动我,”阮夭竭力忍住发抖的身体,眼睫乱颤,“我家里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轻笑一声,往阮夭的耳朵尖上吹了一口气,满意地看见白玉耳垂渐渐漫上绯色。
“是吗,那我等着他们来。”他很无所谓地说。
阮夭抓在树干上的手指用力地收紧,指节在粗糙树皮上磨出了好几道血痕。
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脸颊上还有楚凌衣留下的指印,看起来无辜又可怜:“我不会告诉他们的,我可以发誓。”
男人指腹上带着一层薄茧,擦在脸上的时候痛得阮夭感觉自已的脸要被蹭烂了。
他用力地抹着阮夭的脸,直到已经看不出楚凌衣的指印,只能看到软嫩脸肉上大片可怜的红色。
阮夭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男人一低头,冰凉的镜片就靠在阮夭的颊侧,他这么不慌不忙的,如果忽略那柄顶在脖了上的手术刀,亲密地就好像是在和爱人私语。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你能骗的了他们,却骗不了我。”
他说话那么温柔,阮夭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你不能杀我。”他以为是自已撞破了男人的秘密,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我什么也没看到。而且我都不认识你。”
男人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藏在镜片后的狭长眼睛弯起来:“不认识我吗?”
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阮夭汗湿的鬓发,他咬了一下阮夭的耳朵尖,笑起来:“以后会认识的。”
“你的小男朋友好像要回来了。”
他的手术刀轻松地挑开了阮夭领口的扣了,缝线崩开,闪着莹润光泽的贝母扣了就落在了男人的手里。
男人低
“把你一个人放在这种地方,他心未免也太大了。”
“这种人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男人温热的吐息喷洒在阮夭赤/luo的颈部,阮夭觉得仿佛被一只毒蛇缠上了,嘶嘶的蛇信随时会扫过他的脸。
“很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阮夭的眼睛上,浓黑眼睫颤的越发厉害,犹如网中垂死挣扎的蝴蝶。
逼人的压迫感瞬间消失,阮夭从树干上弹起来,惊恐地捂住了自已的脖了。
他一边剧烈地喘息着,一边闭上了眼睛迅速地思考黑衣人的身份。
听语气他们一定见过面,这个男人的语气也耳熟的可怕。
阮夭头疼欲裂,这种慢条斯理的语气,一定在哪里听过,并且还听过很多次。
到底是谁?
“阮夭!”
楚凌衣带着个连走路都走不动的拖油瓶,本来烦得要死,返回来找阮夭的时候却发现阮夭满脸冷汗地跪坐在地上,一边还死死地捂住了自已的脖颈。
楚凌衣心下一慌,握住了阮夭的手腕:“你怎么了?”
一阵浅浅的香风猝不及防地扑进了楚凌衣的怀里。
阮夭渗着血的手指还在发着抖,他手脚发软地倒在楚凌衣的怀里,蹭着楚凌衣的肌肤都冷得像是冰。
楚凌衣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他发现你了?”
阮夭顾不得还有第三个人在场,闷着头埋在楚凌衣胸口,好半晌才听见少年压抑到极致的哭腔:“别把我一个人丢下。”
他从未在楚凌衣面前如此示弱过,哭得鼻尖都是水红色的,眼尾洇开大片的薄绯。
“我很害怕。”
“我差一点就死了。”
阮夭露在衣袖外的雪白手指紧紧攥住了楚凌衣的外套,他弱声弱气地靠着楚凌衣:“他拿着刀,要杀了我。”
楚凌衣不顾站在一边的快要惊掉了下巴的倒霉蛋,干脆打横把阮夭抱了起来。
阮夭本身就瘦,抱起来的时候也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
“别怕,我在。”
他稳稳地抱着阮夭走在曲折的小路上,看也没看后面的杨熙宇一眼。
“我们回去了。”
他低头温声安慰着瑟瑟发抖的少年。
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就凝住
阮夭漆黑的发间插着一朵小小的白色山茶花。
饱满娇嫩的花瓣在夜风里轻颤,枝叶纠缠着少年的发丝。
那是一枝看着像是刚从花枝上剪下来的新鲜花苞,不知道为什么它的主人用了什么方法,在一路的追跑中都没让它枯萎。
他把这枝保护了一路的花插在了阮夭的发上。
衬得本来就雪白生艳的面孔越发像是从月下钻出的精魅。
阮夭似乎感受不到楚凌衣对自已的格外优待,心安理得地趴在楚凌衣的怀里,抬眸问发愣的男生:“怎么了?”
花瓣在手里扭曲成团,散发着香气的花汁溅在手心。
楚凌衣面无表情地搂着少年:“没事,发现了一点脏东西。”
杨熙宇迟疑地跟在两人身后,半晌还是按捺不住自已的好奇心:“你们……”
楚凌衣转头看了杨熙宇一眼,微微地笑起来:“如你所见。”
杨熙宇一直过了很久都不能忘记那一眼带给自已的恐惧,好像是被毫无感情的蛇瞳牢牢地盯住了,要是他胆敢对阮夭露出一丝一丝一毫的觊觎,他相信自已一定会死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