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套茶器,不到三天就卖了个精光。
血赚一万两千四百二十块的张宏城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的洛科长。
“洛科长,你们可算是把我害惨了!”
“怎么能把这些东西帮外宾买下来?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满面春风的洛科长随意的摆摆手。
“小张科长,你啊,年纪不大,思想却太老成。”
“没事的,东西是我的人买的,发票也是我们部门开的,你们根本就没参与到这个环节去不是么?”
“你这个什么耀变天目茶碗,这回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可这商贸会都已经开到最热烈的时候,你这边却断了货,张科长,你快想想办法吧!”
“一脸惊惶”的张宏城继续摇头,死活不肯。
“得了吧,那些客商已经知道彼此手里买的是新出的工艺品,还不定会怎么抗议了,我可不敢继续犯错误了。”
“哎哟,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人家都没生气,还觉得买的值。”
可惜小张所长宁可抱残守缺,打死都不答应。
追加货品,没门!
告诉你们生产厂家,那更没门!
他摆出了一副茅坑里石头的架势。
作为出名的厚道人,他能出卖朋友么?
洛科长最终无功而返。
他前脚刚走,陈爽后脚偷偷溜入张宏城的办公室。
“所长,我回来了。”
刚刚还死活不肯继续出售茶碗的张宏城急切的问这小子。
“陈师傅和宋师傅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肯出货了?”
“本子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这马上就是出大量的机会!”
陈爽拍了下膝盖,叹起气来。
“是工艺厂那边内部出了点问题,和咱们没关联......。”
能做耀变天目茶碗的老师傅不多,陈师傅和宋师傅是胖子在另一个时空挖掘了很久才确认可能有这个技术的人选。
事实证明,两位老师傅的技术确实很牛逼。
张宏城的订单不多,工艺厂的生产计划本来也不差,要不是工艺厂是民政口的下属单位,就张宏城这点量排单子起码也得明年。
陈师傅和宋师傅都是快退休的人,也是手痒才同意用空闲的老窑口帮张宏城做的这个套装。
但最近两个老师傅和厂里杠上了,哪里还肯继续做事。
陈师傅的孙子要结婚,申请住房五年了都没批下来,人家姑娘已经不想等了。
把陈师傅急得上火,直接躺厂长办公室门口。
可厂里住房也难,厂长干脆跑车间去办公,眼不见心不烦。
而老宋师傅也出了点事。
宋师傅的年纪已经到站,正在办退休,本来说好的以科员退休的待遇,结果最后落实不了。
厂里的那个退休转科员待遇的名额临时给了别人。
宋师傅在厂里的资格非常的老,徒子徒孙一大把。
他这里受了委屈,厂里人都不乐意了,生产效率直接腰斩。
老宋师傅也没心思继续描茶碗了,天天抽烟发愁。
张宏城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幽幽的对陈爽说。
“你再去偷偷打听下,这两位老师傅木工手艺怎么样......。”
“不是吧,所长,人家可是老瓷器!”
“你小子懂个屁,在我这里,那两位只要是能把刨子拿起来,也算能干木工!”
人家工艺品厂长连办公室都不能回,厚道人张宏城也替人家着急。
他开着面包车直奔工艺厂。
“你、你说什么?!!!”
工艺厂的厂长差点一跳三丈高。
他的嗓子甚至拉得有些破音。
“那套瓷器被外宾买走了!!!”
张宏城满脸都是羞愧的点头。
“都是我们单位教育不到位,下头的职工以为人家翻译买的就不算直接涉外......。”
厂长死死的抓住张宏城的手,声音都有些发抖。
“那后来呢?”
“还能怎么样?”张宏城叹息一声,“人家部委的科长马上找到我追问这件事。我只能胡乱打太极拳,我估么着兵团那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厂长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半天做声不得。
“小张,这个东西可是你托我们做了说自己用的,这件事,你可不能懒到我们这里来!”
厚道人自然不会出卖朋友的。
张宏城一拍胸脯。
“你放心,我说这是我们木工车间自己出的,就是借用了你们的窑口和老车间而已。”
厂长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对,这事是老宋和老陈做的,经不起查啊!”
“那......算我借用的你的工人和窑口?咱们马上偷偷补办个手续......。”
厂长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
诶,这个可以啊,一箭双雕!
有了这个把柄,两个老头应该能消停了吧。
手续飞快的办好,两老头也接到通知被调去兄弟单位帮忙一段时间。
位于老厂区的老窑口大门钥匙也装模作样的送到了张宏城这边。
张宏城哼着小曲回到办公室。
桌子上的电话正响个不停。
“喂,哪位?”
“部长好!”
“我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啊,哦,为什么又寄回来一万块?哎,那点钱我都不好意思跟你显摆......。”
“让我显摆?那行,我先向您承认一个错误......,咱们涨价十倍的那个瓷器啊,本子人非要买!”
“不行啊,不让买的话,人家本子客商就不跟外贸公司的同志们好好说话,......,真没撒谎,不信您自己打听去。”
“发票都是他们帮着开的,我们哪敢啦?”
“......也不多,一套下来毛利才一百三十五块钱,哪值得咱们冒这么大风险是不是?”
“好像说要定两千套还是三千套回去,诶?部长,您可不能带头犯错误,糖衣炮弹啊这是!”
“厂子那边?也在发愁了,要把生产这个的老职工和老窑口偷偷借调给我,我哪敢收啊?”
“收!?领导,钱是小事,咱们可不兴犯错......。”
“再啰嗦就撤了我?那,我服从指示,不过那两位老同志里有个问题要解决,.......退休......科员待遇......。”
电话打完,张宏城再次对着窗外伸了个惬意的懒腰。
我这都是被逼的,真心可不能怪俺。
“包智慧!”
“啊,所长,什么事?”
“你带几个人把一楼靠东边的那个单间收拾一下,咱们新来一位老师傅的孙子要在这里结婚,让大家准备吃喜糖!”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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