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高峰,街边的大排档上到处都挤满了人。
我从一堆光着膀子的大哥身边穿梭了好一阵,才找到司徒永玲说的那个烧烤店。
刚一落座,她就给我递来一瓶啤酒。
“喝点?”
司徒永玲留着一头中分蛋卷短发。
只要是不冲我翻白眼时,倒有几分俏皮可爱。
这几日我也挺压抑的,便没推辞,接过酒瓶子就往嘴里倒了一口。
凉丝丝的啤酒顺着喉管滑入胃里,让我短暂地忘记了这些天难受的事情。
“痛快!”
几口酒下肚,我抬起眸子看着司徒永玲:“你说说看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答应跟她吃烧烤,只为了弄清楚江斌这件事。
陪美女聊天喝酒这种雅事,我暂时没什么兴趣。
等烧烤上桌后,司徒永玲才低沉着声音跟我说:“宋扬,这事我真没骗你。”
“我亲眼从监控里看到,江斌的尸体从冰柜里爬出来,然后……行尸走肉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
“所以,我可以断定,这具尸体也有问题。如果处理不好将会带来巨大的灾难。”
我拧着眉看着手里那串掌中宝:“监控呢?”
尸体自己跑出来了。
听着怪魔幻的。
司徒永玲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一把头发:“这种事情说出去没人会信,但我知道,你一定会信。”
“监控我毁掉了,毕竟这种东西一旦流传出去,会引来大麻烦。”
“这就是,我被警队开除的原因。”
我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不是,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啊?”
“对于你们来说,查明真相才是职责所在吧。”
不管事情有多么离奇,直接报给上级不就完事了。
可司徒永玲却闷声不说,一个劲地往嘴里灌酒。
我担心她一个女孩子把自己灌醉了,连连制止:“喂喂喂,你悠着点吧,我出来可不是为了看你喝酒的。”
又空了两个瓶子之后,司徒永玲才红着眼眶对我说。
“其实有许多事,压在心里挺久的,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我疑惑地看着她:“那你干嘛找我说?咱俩又不熟。”
司徒永玲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开口:“因为你够倒霉,普通人遇不上的事情全让你给遇上了。”
……
我真是谢谢她了。
这么扯了几句后,司徒永玲才切入正题。
“宋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或许听完之后你就会明白,我今天为什么宁可冒着被开除的风险,也要这样做。”
“其实我爸以前,是一家殡仪馆的看守员。在岗位的十多年里,他一直都十分老实,战战兢兢。可是直到有一天,殡仪馆停尸间的尸体,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一开始,这件事情被殡仪馆压了下来,那些领导高层从上到下查了个遍,愣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大家就奇了怪了,觉得这件事情蹊跷得很。”
“我爸身为看守员,没有看管好尸体,也受到了处分。可那个年代没有什么监控,殡仪馆为了平息怨气,直接炒了我爸。更离奇的是,过后的一段日子,也还有尸体陆续不见。”
“那些家属知道后,跑到殡仪馆大闹。”
“我爸老实了一辈子,哪里受过这种冤屈。当殡仪馆上下所有人都找不到尸体失踪的原因时,我爸提议说,要带几个年轻人整夜不睡,守在停尸间门口,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做这种缺德事。”
我听得入神,倒是没料到,司徒永玲的爸爸竟然跟我是同行。
连烧烤都顾不得吃了,我忙问她:“然后呢?那个偷尸体的人找到了吗?是不是殡仪馆的内部人员。”
司徒永玲摇了摇头,接着说。
“这件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我爸跟那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殡仪馆守了三天,到了晚上三点左右的时候,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睡死过去。”
“结果就是,到最后谁都没看到究竟这尸体是怎么不见的。那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觉得事情不对,就找了个由头,直接走了。”
司徒永玲叹了口气,眼神略带伤感。
“我爸这人轴,偏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
她偏过头去,抹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泪。
后来,司徒永玲的父亲决定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守在停尸间门口。
为了防止自己莫名其妙睡着,他还点燃了一支香握在手上。
只要自己一打瞌睡,那香火就会烧到手掌心。
就这样,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司徒永玲的父亲看到了无比惊悚的一幕。
“凌晨三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到停尸间里。可是,里头却传出了叮叮咚咚的声音。”
“我爸觉得奇怪,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查看。结果,却发现上午刚盖好白布的一具尸体,从寿板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他坐起来后,就像还活着一样,缓慢地下地,然后慢悠悠朝着门外走去……”
“我爸活了几十年,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状况,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追了出去。”
但听到这里,我已经能想象到,司徒永玲的父亲肯定是遭遇了不测。
午夜殡仪馆诈尸。
这放在十几年前,传出去能吓死几个人。
更何况,他还追了出去。
这次我什么也没问,就静静地咬着牛肉串,听她讲故事。
“不用说你也应该能猜到。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天夜里,我爸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是他回到家后,就开始生病,高烧,嘴里絮絮叨叨地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当时,我们都害怕极了,说要去请懂道行的师傅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可我爸一个劲地嚷嚷着,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还没撑到第二天,我爸就没了。死前,他嘴里一直嚷嚷着,要烧掉,烧掉,留着就是祸害。”
司徒永玲父亲的死,与诈尸的尸体有关。
怪不得,她冒着被开除的风险,也要让我把尸体给烧了。
隔了半晌,我给她递了杯酒,沉声道:“节哀。”
司徒永玲已经喝了很多。
她喝得脸都红了,眼神也有些迷离。
但在我起身想要买单的时候,她突然抓住我的衣摆,神色恐惧。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烧掉那种尸体吗?”
“因为……诈尸是会传染的!”
“我爸死后当天晚上,我亲眼看着他掀开白布,从棺材上坐了起来。”
司徒永玲哭得泣不成声:“我那时候还小,我想喊他,可是我妈死死地捂住我的嘴。我就只能看着他呆呆地走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