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开个价这么开不了口？
飞红滴翠他们都忙完外头的事回来了。
正好看见刚离开的盛怀瑾，齐齐朝他行礼问安，抬头的时候，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大小姐，世子这是？”
连素来稳重的飞红进了雅间，都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声。
“他说要静一静。”
余笙喝了口茶，缓了缓。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这男子心，也没好到哪里去。
真够难猜的。
滴翠在边上接了一句，“许是锦绣衣庄今儿人太多了，世子觉得吵闹，就先走了。”
余笙心说应该不是。
但也找不出更合理的可能来。
主仆几人正说着话。
周掌柜一边擦着汗，一边笑着走了进来，“咱们锦绣衣庄门庭若市，王氏布庄那些人鼻子都气歪了哈哈哈！”
几个管事脸上都笑出花来了：“王家大小姐今儿特意蹲点来堵大小姐，带了那么多人，又是请好相貌的公子小姐穿上新衣来抢生意，又是收买客人故意在门前叫嚣着锦绣衣庄卖的衣裳布料不如王家……”
“结果大小姐家里那位一来，那些人全都沦为了陪衬。”
“他们连做陪衬都不够格，都是庸脂俗粉！”
“大小姐家里那位，那真是人间少有，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什么一顾，什么尘土……”
这管事姓徐，平日里也爱听戏，还挺喜欢捏酸的，可这会儿只想起了两个词，说的在场几人云里雾里。
周掌柜心情好，笑着打趣他，“你在说什么？肚子里没墨水就不要在大小姐跟前瞎卖弄！”
徐管事脸都臊红了，“真有这么句诗，我看到过，就是没记住……”
其他几人纷纷取笑他。
余笙适时替他解围，徐徐开口：“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对！对对对！就是这句！”徐管事连忙高声道：“虽说这诗是写女子，可方才大小姐家里那位一来，真真是应了这诗……”
他们大多都不知道盛怀瑾的身份。
只知道是飞红去余园请来的，一口一个‘大小姐家里那位’。
余笙原本应该在这时候解释一二。
偏偏众人在这夸世子爷的相貌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她想起方才锦绣衣庄门外，看到盛怀瑾从人群里走来的一瞬间。
的确是……
既见君子一回顾。
人间颜色如尘土。
余笙有片刻的失神。
周掌柜和管事们说的热火朝天。
折回来打算跟余笙说个清楚的盛怀瑾站在门外：“……”
世子爷刚好把众人一声声的‘大小姐家里那位’和余笙夸他的那句一字不差的全听见了。
所以，她不仅看上我了……
还堂而皇之的，把她喜欢我这事告诉了这么多人？
夸人好看就夸好看，说什么‘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啧，余大小姐喜欢我，说话真够酸的。
盛怀瑾到底是没当着众人的面跟余笙说这事，这地方不能待了。
他匆匆折回来，又悄悄离去。
雅间里众人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说说笑笑越发起劲。
余笙不得不纠正他们的称呼，“那位是我爹爹的至交之子，近来住在余园，你们称一声瑾公子便是。”
她想着盛怀瑾或许并不想被很多人知道，镇国公世子被逐出北境，借住的余园的事。
便隐去姓氏，从名字里取了一个瑾来作为称呼。
周掌柜他们见大小姐这么快就把“家里那位”纠正成了“瑾公子”，还颇有些遗憾。
毕竟大小姐如今是余家当家做主的，日后招婿入赘也是应当。
要是有个相貌绝佳的夫婿，那才相配。
余笙见状，便同众人说起了正事。
王倩茹今天来这么一出，原本是要彻底抢走锦绣衣庄的生意，只是她家质量不行，运气还不好，今儿反倒又帮锦绣衣庄宣传了一波。
说起这事。
周掌柜就忍不住问：“王氏布庄疯了不成？一沾水就褪色的布料也敢拿出来卖？就这破烂也敢拿出来跟我们的流光锦比？”
管事们也觉得很奇怪。
王鹏举和他底下那人是坏，但也不至于那么蠢。
今天这事，着实有点出乎意料。
众人齐齐看向余笙，想从大小姐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这个啊，我知道。”
滴翠颇有些得意地站出来解释，一句话就把众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王氏新制的流光锦质量跟锦绣衣庄的肯定是没法比，但也不至于一沾水就褪色地那么厉害。
可谁让王倩茹上赶着来闹事呢？
王氏挖了余家不少人，才赶制出流光锦，但质量就是不如锦绣衣庄的好，而且配色有问题，要光泽度够，褪色就明显，所以定价就定的低，他们想的是只要卖的多，就能抢锦绣衣庄的生意。
反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要整垮余家。
可他们不知道，这质量的差距正是余笙任由余家仿制流光锦，让他们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之后，用来反击的必胜秘计。
因为余笙在接受锦绣衣庄之初，就改了制作流程，每一道工序都由不同的负责，尤其是独自制作的列如流光锦这种特殊的。
就算是王家挖走了余家的工人，想要仿制，也做不到百分之百仿制。
有缺陷是必然。
但他们没有商德，还输不起，明知质量有问题，还是照样拿出来卖。
滴翠泼王倩茹那盆水里加了药水。
正好可以把王氏流光褪色这个缺点放大。
这些是原来就备下，就等着一个时机来破局。
而这个时机刚好是王倩茹自己送上门来的，王家今天造势造狠，却是搬起势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王氏流光锦废了，以后就是再便宜也没什么敢买。
“所以，当初王家拼命砸钱挖我们的人，大小姐都由着他们去了，就是知道会有今天？”
徐管事知道自家大小姐是个能人，却没想到她还能掐会算。
其余众人也是惊叹连连。
心里更是庆幸，自己没有因为王家许诺的重利背叛东家。
还好他们都是有良心的人。
良心保住了他们下半生的饭碗。
余笙让滴翠给众人解完惑，才缓缓道：“接下来，该我们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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