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王家老宅。
“你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非要去外头抛头露面做什么？还是赶着把脸凑到余笙跟前，让她打算怎么回事？”
王鹏举看着自家女儿抽抽搭搭地掉眼泪，就火气冲顶。
王倩茹今儿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又是被泼湿衣裳，又是流了满地红的，又狼狈又滑稽。
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只怕已经成了整个黎州城的笑话。
回来要还挨父亲的骂。
“爹！”王倩茹眼泪掉得更多了，一边换了张帕子擦眼泪鼻涕，一边委委屈屈地辩解：
“我也是想替爹爹分忧啊！
余家那个余笙能撑起余家，在外面又是做生意，又是收买人心的，我也能。
只是没想到余笙会让婢女当众拿水泼我。
也没想到我们王家做出来的流光锦会这么差……”
王倩茹越说越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你能什么能？”
王鹏举忍不住吼了一声。
他想起今日去余园时，余家那个余笙举止从容，进退有度的模样，再看自家这个，差了何止一星半点啊。
简直连根指头都比不上。
偏偏这个不成器的女儿还不自知，非要跟余笙比。
王倩茹被吼得缩了缩脖子：“轩哥哥被余笙害的在牢狱里受苦，我若是不跟余笙叫板，她们还以为咱们王家怕了余家！”
她小心打量着自家爹爹的脸色，见他没有再吼人的意思，这才继续道：
“我也是听信了底下那些人的才这么做的，爹爹平日不是跟我说，自己不懂的，要多听懂的人说吗？谁知道他们比我还不如！”
王倩茹说着，重重地摸了一把眼泪。
王鹏举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呕血，“你把事情办砸成这样，反倒怪我不该那么教？”
王倩茹连忙道：“女儿不敢。”
这个家谁做主，谁说了算，她还是很清楚的。
王鹏举看女儿哭的可怜，颇是心烦气躁。
他也舍不得再责怪女儿，就皱着眉头责怪起王轩来。
仿制流光锦，挖余家的工人这些事，都是王轩负责做的，还投入了大量的银钱和人力，现在他进牢里蹲着了，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王倩茹只不过是想帮着收拾烂摊子没收拾好罢了。
王家小姐听着听着，哭声都小了不少。
父女俩一起怪王轩惹事，惹了事还摆不平，现在是折了人进去，损了名声，还要赔本。
亏，亏大发了！
两人正骂王轩骂的起劲，掌管王氏布庄的王三爷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哥不好了！”
人还没进门，话先至。
“乱喊什么！”王鹏举气的脸色铁青，“我好得很！”
王三爷刚进门就被甩了个脸子，也不顾不上心累，赶紧说正事：
“锦绣衣庄今天又出了一款新布料，叫什么云霞锦，比流光锦还招客人喜欢！那锦绣衣庄简直客似云来，门庭若市！”
门槛都快被客人踏破了。
王鹏举听了，脸色越发阴沉，“那咱们王氏布庄的生意如何？”
王三爷如丧考妣，颤颤道：“除了咱们花钱请来的托，一、一匹都没卖出去！”
“一匹都没卖出去？”
王鹏举忽然极其突兀地笑了一下。
王家经商多年，在黎州城可谓是一直都是龙头老大，现在却被余家那个黄毛丫头压得抬不起来。
真是奇耻大辱！
王三爷见状，忽然有点害怕。
下一刻。
就看见王鹏举身子晃了晃。
“大哥？大哥你别吓我啊！”王三爷赶紧上前扶着王鹏举坐下。
他原本想劝大哥心宽些，但锦绣衣庄的新品云霞锦能买的这么好，还是王倩茹花大价钱给人捧起来的。
这宽慰的话，又实在不太能说出口。
“爹爹……”王倩茹格外紧张她爹的身体，赶紧上前保证道：“爹爹放心，我一定会把咱们家这些流光锦卖出去，我一定会赢余笙！”
“我不放心！”王鹏举握住了女儿伸出来扶她的手，极其珍重道：“女儿啊，你怎么花钱爹都不管，别做生意。”
王倩茹还想说什么。
只听王鹏举再次，着重强调：
“你没那个脑子，千万别做生意。”
王倩茹顿时：“……”
她其实很不服气。
但爹爹气得气的快心梗了。
她也不敢在这个当头再刺激他，只好憋屈地闭了嘴。
心里却想着：等着瞧，我一定会赢余笙的。
王鹏举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他到底是经过风雨的，只是这次被自家女儿帮倒忙气的新伤旧伤一起复发了，很快就平静下来，跟余三爷一起就着目前的形势分析最好的翻盘办法。
王倩茹想参与其中。
“倩茹回房歇着吧。”王鹏举却没有让她留下的意思，一句话就把人打发回房了。
王倩茹老大不高兴地离开。
到了门外，又停步偷听了一会儿。
只听见王鹏举对王三爷说：“去把余家老四找来。”
……
傍晚，余园。
婢女们在松风院摆饭，林氏也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余父在园子里三步。
余晴和余婉她们都陆续到了，问起滴翠今日在锦绣衣庄发生的事。
滴翠跟说书似的，跟她们描述当时的情形。
听得余晴她们直可惜自己没亲眼看到。
正说着话，小厮来报：“二爷来了，说有急事要见大小姐。”
“那我先过去见见二叔。”余笙同余父和林氏福了福身，便往院外走去。
余萱一双美眸跟着长姐移动，眼巴巴地想跟上去。
“然后呢？那个王倩茹怎么就跑了？”
余晴拉着滴翠催着她继续讲。
余笙刚走到后花园，迎面就碰上了余二爷。
她温声问道：“二叔何时如此着急？”
能让余二爷一天跑余园两趟，想来是真的挺急。
余二爷看了看左右的人，怕隔墙有耳一般，走到余笙跟前，才压低了声音说：
“王鹏举把老四叫去，让他设法拿王氏的流光锦换走锦绣衣庄的流光锦！”
不但想以次换好。
还想借此把锦绣衣庄的名声毁尽！
王鹏举这算盘打得。
余笙在余园都听见了。
只不过……余四爷要是这个本事，他回去给王鹏举捧臭脚吗？
这话她没直说，只徐徐道：“四叔没答应，还把消息告诉了二叔你？”
余二爷点头：“对。”
余笙道：“看来二叔上次对四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颇见成效。”
余二爷一时没说话：“……”
揍得他手都疼了。
那确实还是有点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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