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芸转身都转一半了，忽然听见这话，气得猛回头，一句‘你不要太得寸进尺！’都到嘴边了，又被李丞相一个眼神给看得吞了回去。
李开故作姿态道：“为了旁人的事，与世子妃起争执本就是你不对。快给世子妃赔个不是，下次不可再如此了。”
李梦芸见父亲都这样说了，只能不情不愿给余笙行了一礼，“对不住，行了吧？”
余笙不咸不淡道：“不行。”
“那你还要怎样？”李梦芸就没见过在她丞相爹面前还这么不依不饶的人。
有世子撑腰了不起啊？
盛怀瑾道：“我家世子妃说不行，那你就继续赔不是，赔到她觉得行了为止。”
李梦芸怎么也不肯低这个头了，小声喊“父亲！”
李开看周玉芙举着牌子上街之后，聚到珍宝楼前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
再僵持下去，也只会让人看笑话。
李丞相就拱手给余笙作了一个揖：“老夫在这替小女给世子妃赔不是了，您看行不行？”
“父亲——”李梦芸都惊到了。
她这个丞相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年没给人行礼作揖过，今日竟在余笙面前如此受辱！
盛怀瑾见了，心里又不免暗骂一句：老狐狸，越老越爱演戏。
盛怀瑾刚要开口跟余笙说不用慌。
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余笙说：“李相折煞我了。我并非有意为难李小四姐，只是她上来带着一众仆妇婢女就冤枉我抢人东西、打了人，着实有些不辨是非，我也只是想让她记住今日之举，以免将来造成大祸，只是她似乎不太能明白我一片好心？不知李相可明白？”
“明白，当然明白。”
李开倒是没想到这胭脂虎还有这般胆色和口才，很是虚伪地感谢了一番，这才带着女儿离去。
周侍郎跟他们行过礼，再三赔了不是，也离开了。
余笙把在珍宝楼打的头面首饰全都用盒子装了，让余萱带回顾家去看。
王掌柜带着楼中众人亲自把几位贵客送出门。
余笙原本是要先绕道把余萱送回去的，但是夜浩然说他顺路，他送就行。
两人虽是未婚夫妻，但是皇家规矩多，见面次数不多，怕是见着了也每每都是左右随从婢女一大堆，也说不上什么话。
余笙想着借此机会让他们单独相处一会儿也是不错的，便交代了余萱了几句，跟盛怀瑾一起坐上马车回镇国公府。
回去的路上。
她问盛怀瑾：“世子一来就把话说的那么绝对，也不问问我有没有出手伤人，就不怕被人抓住了话柄，反让你下不来台？”
盛怀瑾唇边带笑，反问道：“我家世子妃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还不知道？”
余笙被他一句“我家世子妃”引得思绪飞散，一时间连原本要说什么都忘了。
世子爷抬起手臂枕在颈后，身子随意地往车厢上一靠，“根本就不用问，你不会无缘无故出手伤人。旁人若是得罪了你，你大多也不会计较，只有别人欺负你妹妹，你才会如此在意。”
世子爷说得没错。
的确如此。
若今日只是余笙遇到珍宝楼这事，她根本就不会在意，拿回东西扭头走人就是了。
不会如此计较，也无需浪费时间。
但余萱不一样，她是要做二皇子妃的人，若是连周玉芙这样一个侍郎府的小姐就能欺负她，日后岂不是人人都知道她好欺负，人人都来踩她一脚？
这是绝对不行的。
余笙这般想着，又问盛怀瑾道：“我今日因为这等小事得罪了李相，世子没什么要说的吗？”
“要说的？”盛怀瑾微微挑眉，“得罪得好！”
“好从何来？”
余笙也知道镇国公府跟李丞相一直不对付，镇国公还好，毕竟久在边境，年纪大些，人也稳重。
世子爷就不一样了，先是劫了人家的满船财宝，借花献佛给了皇帝。
又是天天在朝堂上跟人李相吵个没完。
但那是朝堂上的事，若是因为私事再闹不和，传到言官耳中，总是少不了各种指摘的。
盛怀瑾道：“老匹夫在朝堂上各种颠倒黑白，我骂他一句，他能狡辩八句！但他教女无方这事没的狡辩，要不是大小姐今日跟李四起了争执，我还不好直接骂他呢。”
他说着，特意抱拳拱手道：“多亏了大小姐，才让我出了一口恶气。”
“世子言重了。”
余笙就是一点都不多想，也知道世子这话多半是为了让她不要在意镇国公府跟李相的关系，反正已经很坏了，无所谓再坏一点。
只是她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相比起得罪李相，盛怀瑾其实更在意李四为什么要跟余笙过不起？
抢东西，动手，冤枉人，什么的，不过是一点起因，算不得什么。
归根究底，其实还在陆明舟。
世子爷沉吟许久，状似随意道：“那个李四喜欢陆明舟都喜欢地魔怔了。所以，你以后最好还是离陆明舟远一点，最好不要见他，即便是碰巧见到了，也不要与他说话。”
余笙听了，神色有些微妙道：“世子真是……深思熟虑。”
“可不得深思熟虑？”
盛怀瑾心说：要不是李四看上了陆明舟，痴缠多时，岳父岳母最看好的大女婿就是他了。
但姻缘这种东西，就是天注定。
陆明舟先遇到了大小姐有什么用？
陆明舟是状元郎又怎么样？
大小姐对他根本无意，还要因为他遭受这种无妄之气。
活该他没戏。
余笙没再说什么，忽然闻到了街上栗子糕的香味，掀开车帘往外头看了一眼。
她还什么都没说。
“王伯，停一停。”盛怀瑾先开口叫停了马车。
他看了余笙一眼，“除了栗子糕还想吃什么？旁边那家桃花饼和广寒糕，对面的玫瑰酥和金糕卷都还不错。”
余笙一下子选不出来，便打算起身，“那就下去都买来尝尝。”
“不用。”盛怀瑾抬手轻轻按在余笙肩膀上，让她坐好，“你在这坐着，我去买回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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