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但在岑侑夏的坚持下,加上本来也没有直接证据能表明岑母和绑匪是一伙的,两个公安商量了一下,问清楚岑母的住所和家庭情况后,警告她在绑架案结束前不许离京,不许有任何异动,便捏着鼻子放她离开了。
在公安盘问岑母的时候,葛军把楚立农丢给同样被吓坏了的苏曦看着,自己迟疑的凑到正要打电话的岑侑夏跟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道。
“你......”
不会是想等公安一走,回头就把那老东西给活埋了吧?
或者绑上石头沉河、切块喂狗?
哦,喂狗不至于,糊糊现在被养得只吃新鲜牛羊肉了,鸡肉都不乐意碰。
但不管怎么想,岑家那老虔婆都不像能在这位手里活到明天的样子啊......
葛军一肚子的话,附近那么多外人,他不敢问也不敢多说什么,甚至有点纠结要不要劝。
毕竟刚才听见那死老婆子说的话,他手里要是有把枪,估计直接就把人毙了,何况作为母亲的岑侑夏?
但杀人毕竟是犯法的,她一个女同志,手里沾血不太好啊......要不回头他抢先动手?
见葛军凑过来说了个“你”字,就拧着眉头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岑侑夏翻了个白眼,拨通了楚玉羊所在研究所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对面是楚玉羊气急败坏的声音。
“孩子被绑的事我知道了,先不跟你多说,我刚都跑到大门口了,又被你电话叫回来了!”
“说得跟你现在过来,绑匪就能乖乖把孩子放了似的。”
克制不住情绪的怼一句,岑侑夏深呼吸,吩咐道:“现在,立刻去找一份详细的街道地图。”
“我让葛军把绑匪逃离的路线告诉你,再加上绑匪要绑人,肯定提前摸过点。”
“他们住的地方要兼具隐蔽和方便来幼儿园,可选范围不会太大......”
楚玉羊反应过来,“你是让我推测他们躲藏的地方?”
“行是行,但狡兔三窟,他们肯定不会只有一个窝点,就算我把地方都推出来,你们也不能直接打上门去啊?”
“呵......”岑侑夏压低视线,敛去眼底浓浓的血腥气,“谁规定不可以的呢。”
隔着电话,楚玉羊心都紧了紧。
摇摇头,晃去某个不切实际的猜想,楚玉羊托其他研究员给拿了最详细的街道地图来,跟葛军仔细确认了绑匪的逃跑路线后,他斟酌片刻,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圈,把推算的具体位置告诉岑侑夏。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两个地方,你看着办吧。”
岑侑夏记下地方,挂断电话,转身对葛军道:“贺破山他们这会儿应该正在赶过来,我先去楚玉羊说的地方看看,你带着两个孩子留下等......”
“我来了。”
把自行车骑得比小轿车还快的贺破山,身上热气蒸腾的赶到了。
他呼吸沉重而急促,握着龙头的手背青筋鼓胀,看得出来得知女儿被绑后,心里有多急迫愤怒。
但此时,他看向岑侑夏的目光,却在极尽努力的温柔,好像在无声的劝慰她,这不是她的错,她还有自己可以依靠。
泪珠突然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表情依旧镇定的岑侑夏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之色,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湿漉漉的脸颊,像是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哭一样。
贺破山心脏像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酸楚、胀痛,紧咬的牙根都磨出了“嘎吱”声。
他强忍着痛楚,动作轻缓的拍了拍自行车后座。
“有目标了对吗?在哪儿,咱俩一起过去。”
岑侑夏逃避的抹了抹眼泪,含糊道:“我想自己......”
“我们一起过去。”
贺破山语气不重,但不容反驳。
“......好,我们一起过去。”
反正早就下定决心了不是吗。
岑侑夏坐上后座,两手紧紧抱住自家男人的腰,贺破山脚下一蹬,自行车便利箭般的蹿了出去。
一手牵一个孩子,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葛军满面愁容。
完犊子了,这两口子别不是奔着赶尽杀绝去的吧......?
其他人想什么,并不重要。
贺破山载着岑侑夏,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钟就来到了一片老旧的房区。
这片地方已经划入改建的规划里了,大多数本地人都已经搬走安置,因为得明年才正式动工,所以空出来的房子,便被便宜租给刚来京的外地人,或者被当做小型仓库使用。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岑侑夏便让贺破山改道,找了处附近的废弃工地,爬上遗留下的小土坡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一间间没太大差别的平房。
“贺破山,你别怕我啊。”
光秃秃的一句话,也没个解释,贺破山却像早就明白什么一样,无声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岑侑夏偏头在他掌心里蹭了蹭,抬起手来。
此时,天边已经只剩下一抹灰蓝色的余光,一道清澈的水柱从她指尖前的虚空中流淌而出。
水滴落在土坡上,顺着砂石和野草,向四周流淌。
余晖被深沉的夜色吞噬,寒风凌冽,寂静到仿佛只剩下风声的工地上,多出了小动物“窸窸窣窣”的声响。
月亮升起来了。
一双双或大或小,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在月光中汇聚而来。
贺破山呼吸的节奏乱了一瞬,本能的紧绷起身体,把岑侑夏护进了怀中。
“贺破山,不要怕。”
当小动物按捺不住身体的躁动,开始拼命舔舐地上的灵泉水时,岑侑夏指尖的水流骤然停了下来。
“喵嗷——!!!”
尖厉刺耳的猫叫声响起,随后是舔舐了灵泉水的老鼠,被猫爪刺穿身体的“吱吱”声。
脑海深处,灵泉水潭中的小银鱼,用尾巴重重拍击着水面,搅得潭水沸腾。
无形的愤怒以岑侑夏为圆心扩散开,受刺激的野猫、野狗、鸟雀,和藏在下水道中,数不清的老鼠,此起彼伏的发出尖厉的,蕴含了浓烈攻击欲望的声音。
岑侑夏看着下方的一间间平房,声音轻得好似能消散在微风中。
“去吧,去吧——去守护可爱的幼崽。”
“去吧,去吧——去吞噬肮脏的罪恶。”
鼠潮,汹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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