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廷相下定决心,选定时间反击之后,诸将官刚想转身离开去准备,来自京师的文书便送达了。
王廷相看过之后,将文书展示给顾仕隆、程鹏、戚景通等人,肃然道:“陛下与我等同心,锐意进取!并鼓励我们,要不怕牺牲,敢于牺牲!要拿出不怕牺牲一代人的代价,换十代人和平的决心与意志!这一点,徐指导员应该给军队讲清楚。”
徐祯卿上前接过文书看过,肃然道:“陛下设指导员,为的便是今日!我等定会负责好军士动员!”
王廷相深吸一口气,抬手道:“战端一开,我希望参战的将士,哪怕是死,也要头朝北!诸位,大明国威能不能重振,就看今晚!各自——珍重吧!”
程鹏、戚景通、盛霖、邓申、罗欢、夏侯臣等人领命。
戚景通返回营地,召集神机营全体将士,威严地说:“无论是陛下还是王总兵,都下定了决心,要吃掉城外近三万鞑靼军!此战能不能旗开得胜,最主要的是看我们神机营能不能重创鞑靼将官,让其失去组织与反击之力!”
“此战,陈青塘负责二十门子母炮,安排熟练的军士,以既定火药用量,以火药弹,覆盖大花厅!此战,以章渊来指挥六百门虎蹲炮,主攻城外城三百至五百步以内,以已知鞑靼军集中之地为主覆盖打击!此战,以我为先锋,带五百马步枪前出一百五十步,阻击骑兵反击!此战,以盛霖为后备军,携四百虎蹲炮出城,于我身后快速布置,针对城外城纵深进行打击……”
戚景通将作战方略讲述得清清楚楚,待所有将官都明白其部署后,认真地说:“诸位,此战我们兴许会失败,兴许会阵亡,但我相信这一场冒险是值得的!我也相信,每一个死去的人,他的名字将会被留在石碑之上!陛下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用来告诉世人,大明的中兴之路是有希望的。我们渴望一场彻底的胜利,用来告诉百姓,大明的军士不是酒囊饭袋,也不是孬种!”
盛霖、章渊、陈青塘等将官肃然起敬。
没错!
我们不是孬种!
身为大明京军,身为神机营人,似乎先辈的伟大与荣光早已成为破烂,被丢到了看不到的地方安静的腐烂,所有人都曾沉沦过,迷失过,过着令人沮丧且失败的日子。
直至有一天,皇帝朱厚照将神机营死去的旗帜挖了出来,插在了军营里,告诉所有人:神机营是伟大的,且应该继续伟大下去,而所有神机营的军士,将是伟大的一代!
至此,火焰被点燃!
现在,所有人都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证明伟大的机会!
巴尔斯来了,机会就在宣府门外!
盛霖挺直胸膛,声音深沉:“我等愿以死战求一场胜利,给所有人看看,大明是可以反击鞑靼的!”
徐祯卿站在不远处看了看,对身旁的罗长生、宗满江等人道:“这里已经没什么好动员的了。”
罗长生、宗满江相视一笑。
确实,这些人是京军中特殊的存在,他们比任何人都想证明自己,而皇帝也将他们作为一支重要军团,多次视察,并亲自抓天字制造局之事,为重振神机营付出良多。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虽说皇帝不是他们的知己,但他们将用生命来报答朱厚照!都这样了,不需要指导员去说什么。
转了个地方,到了骑兵营地。
负责统领宣府骑兵的是都指挥同知郤永、都指挥佥事马絟,而负责统领京军三千营骑兵的,则是夏侯臣。
宣府骑兵六千,三千营骑兵两千。
兵合一处,也仅仅只有八千骑兵。
因为骑兵本身的高傲与兵种的特殊性,一开始郤永、马絟并不愿意按王廷相的安排,将宣府骑兵交京军将官调动与指挥,程鹏几次发话,郤永、马絟也不答应。
夏侯臣很干脆地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就是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这会,郤永、马絟站在夏侯臣身后,注视着眼前的八千骑兵。
夏侯臣如同鹰眼的目光扫过一众骑兵,略带磁性且浑厚的声音从喉咙中涌出:“这几日大家也都有登上城墙,看到了鞑靼骑兵精湛的骑术与骑射之术!有人难免心中嘀咕,面对鞑靼骑兵,我们有几分胜算,能赢吗?”
苍琅——
夏侯臣抽出马刀,高高举起:“陛下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虽说城外道宽路平,算不上狭路相逢,可诸位——冤家路窄!鞑靼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的世仇!想想那些死在鞑靼屠刀之下的百姓,想想被鞑靼欺辱喊作身着女人装的耻辱!我对你们要求不多,就一条:随三千营骑兵冲杀!”
“三千营骑兵不死绝,但有一马一骑一人战,那你们——就应该鼓足勇气,继续战斗下去!敌人不好消灭,但敌人不是不能消灭!哈流土河的胜利告诉了我们,鞑靼人,一样挨刀子会死!鞑靼人,一样有无法收拾局面的时候!今晚,死战,要么马革裹尸还,要么送他们到鬼门关!”
一番话,骑兵军团热血沸腾。
徐祯卿直挠头,这地算是白来了。
面对徐祯卿的长吁短叹,罗长生笑道:“他们可都是京军中出来的人,对指导员这一套很是熟悉了,若要动员军士,还是需要动员宣府军士。”
徐祯卿仰头看夜空:“所以,鼓勇营那里也不用去了?”
罗长生点头:“刘都督那里,自然没问题。”
徐祯卿点了下头,言道:“那就去东军营看看吧,若是陛下知道前线将官如此了得,想来可以睡个安稳觉。”
罗长生抽了下腰间的剑,轻声道:“要让陛下睡得安稳,需要送上一封捷报才行。徐指导员,我们这些人可也是武官学院里的人,这次作战,我们想参战,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林长风、杨玄一、周尚文他们领兵作战,抢先一步吧?”
宗满江连连点头:“没错!指导员应该与将士同进退,随时鼓舞士气,而不只是在城中说几句话便躲在城里,我等请战!”
请战!
罗长生肃然看着徐祯卿。
徐祯卿看着几人意志坚决,对宗满江道:“去找夏侯臣,就说,我们要几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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