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父横她一眼,“开口闭口徐岚徐岚,她是你姐,没大没小!”
徐宝珠虽然跋扈,但也不是没有一点眼色,现在徐岚是她爸的摇钱树,她傻了才会不知变通,连忙改口,“我错了还不行吗,姐行了吧,姐她不对劲。”
徐母抠完牙缝塞的咸菜,手指屈起弹到地上,不在意道,“有什么不对劲的?满仓家那么有钱,你姐又不傻。再说了,难不成她还能跑了不成?”
徐宝珠正要点头,徐父翘起二郎腿神色得意,“她上个班而已,能跑哪里去?你姐夫也在厂里,他俩正好培养培养感情。”
“也是。”
徐宝珠心头的疑虑彻底打消,是她多想了。
就徐岚那面团性格,怎么可能反抗,每个月工资一分不剩上交家里也没见她有意见。
···
徐岚早早回了房间,并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
她掩好门,趴在地上,用手在床下摸索。
这年头的屋子不像后世,穷人家可没水泥地砖啥的铺地。
徐家自然也穷,整整五口人,也就她是个临时工,一家五口眼巴巴指着十来块钱过活。
说的好听是城里人,实际上徐家只有个城镇户口而已,住在远离镇子的郊区,出门两步就是农田。
摸到不一样的突起,徐岚眉尾微挑。
没有趁手的工具,她徒手刨了半天,从床下翻出来个烂布包。
一层层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钱!
从数量上看颇为可观,但面额不大,一张大团结都看不到,最多的是一角两角的面值。
担心随时有人推门进来,徐岚没敢细数,飞快塞到贴身衣物缝的小口袋里。
临时工的工资是固定的,她没法留住。
但是厂里加班还有平时打零工的钱,她又不傻,明知交给家里她一毛钱用不到怎么可能继续交?
上班三四年,统共才攒了九十二块三毛。
躺到床上,徐岚没有一丝困意,将计划反复推敲了一遍。
其余的都好解决,但是……
“江临殊……”
念到这个名字,徐岚抿唇,双手紧紧攥住被子。
她不怕别的,只担心她的重生扇动蝴蝶的翅膀,江临殊不再是她的江临殊。
天未亮,徐岚梳洗完,将昨夜的剩菜热了热填饱肚子,便出了门。
徐家离厂子远,紧赶慢赶也只在打铃前几分钟到。
她刚坐下,前面工位的冯雪大嗓门道,“主任太太上班又踩点啊?”
徐岚闻声看去,一时没想起这是谁。
不过她的沉默,在冯雪看来就是心虚,嗓门扯得更大,恨不得整个屋子的人都能听清,“听说你和刘主任要结婚了,我们可是老同学,到时候结婚可别忘了请我。”
徐岚想起来了,这是她的初中同学冯雪。
冯雪的大嗓门起了作用,周围的同事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炸开。
“刘主任?”说话的女人眉飞色舞,冲旁边人挤眉弄眼,“是我想的那个刘主任?”
“那当然,咱们认识的,不就只有一个刘主任吗?”冯雪说完,捂嘴笑得前仰后合。
徐岚冷厉的目光扫了眼冯雪,她对自己的恶意简直不加掩饰。
“天!真是刘满仓?!”
“小徐,你怎么想不开啊?”
除了震惊的,也有恭喜的,“刘主任咋了,人家可是车间主任,老是老了点,可人家工资高。”
冯雪撇撇嘴,白了这人一眼,怎么到现在都还有人奉承徐岚,“不止呢,工资高,儿子也大了,嫁过去就有人给养老!”
冯雪意有所指,扭头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徐岚,“徐岚,你大儿子是二十二岁对吧?”
谁不知道徐岚二十不到,如今儿子比妈年纪还大,在场的都知道冯雪是什么意思。
这一片热闹极了,徐岚却心不在焉,怔怔望着不远处。
“都围在那里做什么呢?上班了还不干活!”陈组长拧眉叉腰,吼道。
听到这话,众人飞快跑回工位。
徐岚嘴唇发白,不知刚才那些话对方听清楚了多少。
确认没人上班时间唠嗑了,陈组长严肃的表情一收,和旁边那人说话时带着敬意,“嗐,让你见笑了。”
陈组长的身高不算矮,但这会儿和那人一对比,却低了半个头。
江临殊低头看去,淡淡道,“没有的事。”
说完,江临殊表情有些好奇地问,“对了,他们说的刘主任……是怎么回事?”
陈组长见状,倒是一下放松下来,之前他还担心大城市来的不好沟通呢,想不到居然也这么八卦。
走出厂房,陈组长四顾无人才小声说,“刘主任吧,就……比我还大上几岁,听说最近要二婚了,妻子就是刚才围在中间的那个小姑娘。”
说到一半,陈组长也替刘满仓害臊,抹了把脸,“那姑娘还没刘满仓儿子年龄大,不过姑娘一家都没意见,咱们这些外人看看就好。”
江临殊点点头,表情淡淡扫过窗口。
“嗯。”
陈组长觑一眼,讪讪道,“算了不说这些,我带你去仓库点货。”
江临殊收回目光,“好,走吧。”
窗边人影走远,徐岚长长舒出一口气。
前世没有这遭,她当时在为抗婚绝食,所以今天并没有来上班。
现在江临殊听到厂里的议论,会不会也觉得她是个物质的人?
徐岚揉揉额头,算了,多想无益,不如集中精力为离开做好准备。
“徐岚姐,这是姐夫托我带给你的。”马甜燕走进来,在桌上放了个油纸包着的东西。
听到这个声音,徐岚指尖陷进肉里,拼命控制,才稳住面上的表情。
“嗯,知道了。”她费力提了提嘴角,却只抬起些微弧度。
马甜燕,徐宝根的对象,也是前世将她从高台推下去流产的始作俑者。
重新回顾,才发现刘满仓之所以看上自己,马甜燕许是居功至伟。
刘满仓管的是生产车间,要是没有人搭桥,他怎么知道后勤的自己?
听到身后的动静,冯雪停下手上的活儿,竖起耳朵。
“岚姐,你快拆开,瞧瞧姐夫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马甜燕眼珠子黏在上面,话没说完就已经开始上手。
这架势,东西仿佛是她的一样。
徐岚眉头紧皱,眼中带着厌恶,手一抬,作势拿桌上的东西。
随着胳膊的收回,马甜燕带来的东西跟着胳膊掉到地上。
“哎呀!”
徐岚惊呼一声,没等对方反应,“都怪你,要不是你打开,东西就不会撒到地上了!”
“我——”马甜燕沾着饼干屑的手无助极了,又不是她弄掉的。
徐岚蹲在地上,明着是捡东西,实则在视野盲区把糕点沾上灰尘。
浪费可耻,但是留给他们吃她心里不舒坦。
“哎算了,也不怪你,我到时候和他说一声,想来他也不会怨你。”
想到刘满仓这人的性子,马甜燕连忙把嘴里的辩解吞了回去,“那你记得和姐夫解释啊,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徐岚叫住她,将糕点递过去,“你把东西带走吧,都弄脏了。”
“噢噢好。”
马甜燕接过东西,翻了个白眼。
还没嫁过去呢,就学会有钱人铺张浪费的臭毛病了,好好的东西沾点灰就不要。
人一走,冯雪立马和她旁边的工友八卦,“可惜啊,糕点都被糟蹋了,她男人这把年纪挣钱不容易,也不知道体谅。”
冯雪几次三番挑衅,徐岚可不是泥捏的没有脾气。
她一拍桌子站起,“关你屁事!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冯雪完全没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平时徐岚都跟鹌鹑似的,今天居然变炮仗了。
徐岚理也不理,上下打量一番,“你什么你,你嫉妒我,总不可能是因为你还没追到他吧?”
“你怎么知道?!”冯雪连忙捂住嘴,讪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徐岚意味不明笑了笑,没说什么,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心思再多,在她面前也藏不住。
现在她的表现,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她和冯雪同班是三年前的事情,但对自己而言已经过了好几十年,早上一时半会连名字都不记得,后来才回忆起来。
冯雪喜欢的人叫陈梁柱,而陈梁柱当年好像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
所以重逢后,冯雪一直看她不顺眼各种找茬。
确实,冯雪讨厌自己有她的理由,但是,自己可什么都没做,凭什么任由她往身上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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