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媒婆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给人做媒的，自然不是吃亏的主。
听张玉良一口否认，立即大声反驳起来。
“就是你，我不会认错的！秦老爷说他原本只想买程家的凉粉方子，是你说程岩家女儿尚未婚配，要是娶了他家女儿回去当姨太太，人和方子都就有了。你还说，你故意散播程溪的谣言，就是为了促成这门婚事。”
听了李媒婆的话，看热闹的人再次议论起来。
“让程溪去给人家做姨太太，这张玉良跟程家什么仇什么怨？”
“是醉仙楼的秦老爷吗？他年纪比程岩还大吧？”
“真没想到张玉良是这种人。”
“呵，温家就不是什么好人家。”
“可不是，听说他们对那个温十俭不是打就是骂，还不给饭吃。”
“温老爷子在世时还是可以的，现在的温婆子，啧啧……”
“……”
温娇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她也是女人，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名声有多重要，但她是张玉良的妻子，张玉良要是承认了，她以后在湾头村怎么能抬得起头来？
她大声道：“李媒婆，我家玉良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冤枉他？程大哥，我们是邻居，我家玉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明白，有人大声道：“程老四，你说张玉良陷害程溪，是为了什么？他总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吧？”
程岩抬头，说话的女人四十多岁，正是王金栓的老婆。
她这话真是问着了。
程岩大声道：“他陷害程溪自然是有原因的。乡亲们，你们都该知道，前两个月开始，我家开始卖凉粉儿，这凉粉儿是咱们县里的独一份儿。醉仙楼的秦老爷看上我家的凉粉儿，要买我家的方子……”
程岩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程岩既然跟味美斋签了合约，自然不能再把方子卖给别人。没想到我拒绝了张玉良，他就这么害我家小溪！乡亲们，你说我该不该来找张玉良算账！”
“该！”
周围看热闹的人齐齐喊起来。
“这个张玉良真是太可恶了，怎么能这么陷害一个小姑娘？”
“还是邻居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温家真是瞎了眼，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上门女婿。”
“程岩，你想怎么处置这个张玉良？要不要我们帮你？”
“对，送他去衙门，让县老爷治他的罪！”
“……”
张玉良心里害怕的厉害，却咬着牙道：“我没有做这些！程岩，这都是你跟李媒婆串通好了的，目的就是给你家程溪洗清传言！”
程岩上前一步，“我跟李媒婆串通好了？那你敢不敢跟我去镇上，去秦老板面前对峙？”
“我当然敢！我确实帮秦老爷来买你的凉粉方子，也跟秦老爷说了程溪尚未婚配的事，但程溪传言的事情跟我无关！”
张玉良是知道轻重的，他可以承认前两件，散布谣言的事情他坚决不会承认。而且，他不相信程岩有证据。
他这么肯定的否认，让很多看热闹的人动摇了。
“他敢跟程岩去对峙，那传言可能真的跟他无关。”
“张玉良怎么也是个读书人，应该不会做这么恶劣的事儿吧？”
“可那传言也不会无缘无故出来。”
“对哟，这传言是怎么出来的？”
“不记得，我只知道村里很多人在传。”
“……”
张玉良确实是个聪明的，流言这种东西，一时间很难查清源头。
即便查到了，人家矢口否认，也拿他没有办法。
程溪想了想，这场闹剧还是结束的好。
她才要开口，就见温十俭拖着一大捆木柴回来了。
温十俭走到温家大门口，看看李媒婆，又看看张玉良，再看看围观的人，停下脚步，轻笑一声，“这是被人家识破阴谋了？”
张玉良猛地抬眼瞪他，“你胡说什么？”
温十俭冷冷一笑，冲着围观的人群道：“叔叔婶婶们，我就是温十俭。村里的传言我听说了，只觉得可笑。你们看我这个样子，程溪会看上我？她是瞎了眼，还是脑子坏掉了？”
围观众人齐齐看向温十俭，只见他头发在脑后胡乱用麻绳绑着，乱糟糟的黯淡无光，上面还粘着琐碎草叶。一身单薄的衣裳，明显小了，露着半截细瘦的胳膊和小腿，衣裳脏兮兮的还摞着好几个补丁。脚上的布鞋破了好几个洞，露着漆黑的脚丫。
这孩子不是十二了吗？黑瘦黑瘦的，个子也矮，看上去像是连十岁都不到。
再看站在程岩身后的程溪，白白静静的，一身淡黄色衫子，翠绿色夹袄，头上还戴着一个银簪子。
两人形象对比强烈，村民们突然醒悟了，这样的程溪能看上这样的温十俭？
怎么可能？
温十俭又道：“我的身世在村里不是秘密，啥都没有，名声也不好，谁家会把闺女嫁给我？我温十俭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烂命一条，不会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说我跟程溪不清不楚？居然还有人信？呵呵，傻不傻？”
说着，他拖着柴火进了温家的大门。
温十俭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了，是啊！这俩人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可能在一起？
张玉良没想到温十俭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想要反驳已经失去了先机。
再一个，说这样狼狈的温十俭跟程溪如何如何，确实没有说服力。
程岩在心里给温十俭竖了个大拇指，小子今天衣裳穿的不错，话说的也好。他没看错人。
他今天的目的是洗清两人的谣言，至于张玉良和李媒婆，吓唬吓唬他们也就是了。
毕竟官司不是那么好打的。
这件事也该有个收场了。
程岩冲着围观人群一抱拳，“乡亲们，事到如今，我不想追究是谁散布的谣言了，清者自清，乡亲们心里自有公断。我只想让乡亲们想一想，如果你们的女儿、儿媳被如此造谣，你们会怎么做？如果咱们村放纵这样的谣言传出去，会对咱们村子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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