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关于程溪的谣言在湾头村消失了。
原因可能有很多,最重要的可能是温十俭跟程溪的差距太大了!见过两人的村民,了解了温家和程家之后,完全不相信两人之间会有什么,甚至暗地里嘲笑自己,当初怎么会相信这个谣言。
不管背后有什么原因,谣言消失了,程岩和孙玉花都松了口气。
程岩觉得就这么放过张玉良和李媒婆,便宜他们了。
程溪也觉得憋屈,但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她曾经想过以牙还牙,村里很多人知道张玉良跟村里的王寡妇不清不楚,如果去她家里捉奸,自己的谣言立即就会转移,之后遗忘。
就跟现代社会的绯闻一样,旧的总是会被新的取代。
但她不愿意牵扯无辜。
王寡妇虽然有破坏别人家庭之嫌,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再一个,姑息养奸,未尝不是一种纵容,早晚有一天张玉良会露出马脚。
事情过去了,程溪不再去想了。
她只觉得对不起温十俭。
自从温十俭在众人面前说了那番话,他们再没有见过。
隔壁院子里的打骂声越发频繁起来,除了温婆子,张玉良的声音也跟着多了,那人是把气都撒在温十俭身上了吧?他的日子恐怕比之前更难过。
程溪想见温十俭,但温十俭像是在躲着他,无论是早上还是晚上,她都见不到他。
她的救助系统中的救助星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增加了。
救助系统没有明确说只能救助温十俭,但程溪只想帮助他。
村里大部分人的日子过的不错,也有穷苦人家,但她跟他们并不熟,冒然去救助,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也可能会引来更多闲话。
程岩看出程溪情绪低落,也猜到了原因,开导了她几句。
“小溪,我知道你担心十俭,我心里也着急。但这事儿急不来,咱们总要想个万全之策。”
程溪知道他爹说的有道理,只能压下心里的焦虑,想办法,找机会。
因为心里有事儿,去赶集卖新吃食的事儿她也提不起兴趣了。
她不提去赶集,程岩也不催,他不需要靠闺女做生意来过日子。
天越来越冷了,他也不舍得闺女在外面挨冻。
夜里刮了一晚上大风,早上起来风小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停,气温明显下降了,仿佛一夜入冬,程溪穿上了薄袄。
她揣着手站在房门口,看着院子里落了一地的黄叶,心道,这里的秋天真短啊!中秋节前还只要穿夹袄就行,这才只过了十天,就要穿棉袄了。
不知道温十俭有没有棉衣穿?那么吝啬的人家,肯定不会给他准备棉衣吧?他有被子盖吗?
想着他住在四处漏风的柴棚里,程溪的心沉了下去。
自己能有什么借口去看看他?
隔壁院子里又传出叫骂声,“讨债鬼,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有做饭?……叫你去做饭呢!你磨磨唧唧的做什么?越大越学会偷懒了,真是贱骨头,不打不行!”
程溪揣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住,温婆子又打他了吗?既然养了他,为何不能善待他?以温十俭的性子,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们好呀!
“小溪,外面冷,赶紧进屋来。”
“哦。”
程溪答应了,却没有动。
程溪没有进屋,程岩和孙玉花两人对视一眼,无声叹了口气。
这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孙玉花不止一次的跟程溪探口风,但程溪总是矢口否认,说她对温十俭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下了一晚上的雨,温十俭只觉得身下的稻草一个劲儿的往上蹿凉气。
太冷了!简陋的柴棚四处漏风,他把程溪给他的两件衣裳都穿在身上,努力的蜷缩起身子,尽量让被子把脚盖住。
被子很薄,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儿重量,还又硬又小,他连翻个身都不敢,一翻身被子就掉了。
好冷啊!温十俭打着哆嗦,今年好像冷的特别早,也特别冷。
走吧!不要在这里了,这家不是好人,他在这里会活不下去的。
自从他在村民们面前站出来说了那番话后,温家又多了一个看他不顺眼的人。
张玉良被程岩堵在家门骂,让他在村里丢尽了脸。
他不敢去找程岩的麻烦,把怒气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回家之后就踹了他两脚,当天晚上没给他饭吃,温婆子更是骂他忘恩负义,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温十俭巴不得他们把自己赶出去,但他们没有。
温婆子和张玉良都是聪明人,把他赶走了,没人干活了。
他们不敢闹出人命,打他不会下狠手,但是很疼。
他一定要离开这里!他为这个家做了这么多,已经仁至义尽了。
走去哪里呢?
先走了再说,总不会饿死。
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和噼啪的雨声,温十俭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柴棚的门被踹开了,温婆子掐着腰在门口骂。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还不去做饭!”
温十俭睁开眼,屋里光线昏暗,只看到温婆子模糊的身影。
天亮了吗?
意识回笼的同时,温十俭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浑身没有力气。
他慢腾腾的坐起来,只觉得眼前发花,棍子敲打在他身上的疼痛让他一激灵。
抬眼看时,温婆子拿着木棍站在他面前。
“叫你去做饭呢!你磨磨唧唧的做什么?越大越学会偷懒了!真是贱骨头,不打不行!”
木棍再次打过来,温十俭想躲没有躲过,被打的后背火辣辣的疼。
又一棍子打来,他猛地站起来,抬手一把把木棍攥住了,冷冷的看着温婆子。
“我病了,今天不干活了。”
“病了?我看你是想偷懒吧!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不是每天都要干活?你年纪轻轻的说什么病了?赶紧起来,干活去!不干活就没饭吃!”
温婆子用力抽回木棍,一棍打在温十俭的手背上。
温十俭的手背立即肿了起来,晃了晃身子,一屁股坐在了稻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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