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苏荷的毒瘾又发作了一次,这次叶全学聪明了,从后面拴住了她的手,虽然姿势有些不雅,但起码不会被咬到。
“抱我一下好吗?”
苏荷低眉抬眸,好看的脸变得煞白,小声说道:“马上就要去公审了,我怕...”
叶全点了点头。
她慢慢的凑了上来,心里满是复杂,面对未知死亡的恐惧,让她本能的想寻求一丝温暖。
可能死后的世界是一片冰冷 。
这些温暖的事物再也感受不到了。
“你是个好人。”苏荷轻声说道,脸颊在叶全的肩膀上蹭了蹭,像只贪念温暖阳光的小猫。
呵...临死关头还被发好人卡了。
“你识字吧?公审前还有一次机会,”叶全鼓励道:“千万不能认,要是画押了,神仙都救不了你。”
这些话,他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
公审大会前,最后还会刑讯审问一次,这可能是最后翻盘的机会。
“嗯,我会的。”
苏荷缓缓点头,同样打气道:“你这么好的人,肯定能活下来。”
“还有个事,要是你活下来,我死了,帮我带句话。”叶全叹了口气道。
“什么话?”
叶全和苏荷互相交代了一下遗言,如果一方能活下来,都要为对方办一件事。
如果都没了,就当没说。
“顶得住?”
“一般是十二个小时发作一次,有时候是一两天...”
“要是出去了,把它戒掉,懂吗?”
“我会的。”
这时,铁门外传来铁链的声响,俄顷,铁门再次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年轻的红袖章。
为首的年轻人扫视两人,冷声道:“苏荷,出来。”
苏荷身子很明显的僵住了,她明白即将面对什么,转头看向叶全,眸中既有恐惧,也有一丝不舍。
“别气馁。”
叶全咧嘴笑了笑,安慰道。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下一个,估计该轮到自己了,能跟毒贩关在一间房里,那这里应该是死囚房。
“快走,别墨迹!”
红袖章一把将她拽了出去,铁镣铐哗啦作响,白皙的手腕被勒出一道血痕,显然他们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
一个毒贩而已,简直就是社会的毒瘤,不知道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这种人就算长得好看,死了也不可惜。
苏荷满脸的畏惧,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是那道祝福的眼神。
一瞬间,她心中仿佛多了一种力量。
要活下去!
半个小时后,叶全也被带出了房间,久违的阳光有些刺眼,眼泪都差点流出来,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来回巡逻的民兵,几乎看不到其他人。
走了将近五分钟,院中的白墙上贴着‘从快从严从重,打击刑事犯罪’的标语,再往上看则是生了锈的铁丝网,都带着倒钩。
就算有人翻过去,也免不了一个破伤风的下场。
渐渐的,叶全看到前方有一个审问室的牌子,门此时也被打开了。
苏荷被从里面拖了出来,头发散乱着,看不清表情,只是口中一直念叨着:“我没有贩毒...”
“第一次都招了,死到临头又反悔,你以为是过家家嘛!”
“还敢包庇罪犯,拖去公审大会,让人们群众审判她!”
中年男人呸了一声,随即把冰冷的目光投向叶全。
顿时,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笼罩在了四周,叶全如坠冰窖。
“带进来!”
中年男人瞥了一眼,回到了审问室的主座。
叶全走了进去,坐在了对面,手背重新拷在了木椅上。
“同志,你这里讲道理嘛?”
不等对方提问,叶全先发制人,如果等待对方起话头,那么谈话的基调就是要让自己认罪,到时候没有一点主动权。
但凡有一丝丝翻盘的可能,叶全也不想错过。
中年男人冷笑道:“废话,我们这最讲道理。”
“同志,你觉悟很高嘛,很少见你这样有法治精神又专业的人。”叶全不动神色递上一记彩虹屁。
中年男人脸色稍稍缓和,说道:“你犯了什么罪,自己交代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没罪啊。”叶全道。
“嗯 ?”中年男人楞了楞,看向身旁的红袖章问道:“他的档案呢?”
身后的红袖章连忙从怀里抽出一份档案,摆在了桌面上,目光不善的看向叶全,怒道:“老实点,别偷奸耍滑,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中年男人翻开档案看了看,随即脸色垮了下来,冷声道:“投机倒把、故意伤害、组织黑社会...”
不等中年男人出声询问,叶全连忙道:“我被冤枉的。”
“冤枉?”中年男人说道:“有人举报你,倒卖收音机,这件事你不认?”
“我这不是倒卖,有人可以作证,那些收音机都是废品,我只是把他们修好了,这是属于资源回收再利用,中央不是还提倡勤俭节约嘛?”
叶全早已想好对策,有条不紊说了出来。
首先占据道德高地,强调自己的政治正确性,对方不可能往钉子上碰。
中年男人眼角抽了抽,仔细看了下指控证词,继续道:“这条我跟你划掉,城北的彭双喜,被你打断双腿,这件事你认不认?”
“这件事我真的冤,彭双喜是个地痞,是他先私闯民宅,还打伤了我们工人,而且放话还要来闹事,这一个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气,”顿了顿,叶全继续说道:“不信可以让他和我当面对质。”
“对峙?”站在一旁的红袖章冷笑道:“他三天前就被枪毙了。”
“我厂里的工人也可以作证!”叶全陡然一惊,连忙补充道。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拿起钢笔在档案上划了划,抬起头说道:“就算是这样,你采取非法手段报复,也是犯罪。”
“那些地痞我也举报过,也没见你们来处理啊?”叶全反问。
年轻红袖章脸色僵了僵,开口道:“法律就是法律,彭双喜已经伏法了,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也应该付出你的代价!”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们这些人不作为,我们这些守法的人民群众就活该被欺负?”叶全瞥了红袖章一眼,继续道:“小同志,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人民群众活该被欺负?
这种反动的言论,他不敢说出口。
年轻红袖章被噎住了,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感觉都有点不对,这几天审问的犯人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号人了,都是被自己问两句都慌了神。
尤其是刚才那个漂亮女人,稍微严厉一点,吓唬一下,心态就崩了。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分明跟自己一样的年纪,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条理清晰,动不动一顶大帽子就送了过来。
这种刁钻的角度,只要稍微一反驳,很容易被打上反动的标签。
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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