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丽罕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一边回头去看阿扣,那个孩子已经不再吐血,蓬着的头伏在城门口的地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睛似乎还亮亮地看着她。
“他……他是郁欢的邻居,我认得他!他为我挡了箭!”
阿娜丽罕挣脱阿米尔的手,踉跄着想要回去。
“阿娜!你若想连累郁欢你便回去!”
“连累郁欢……”
“田伯伯一家为你治病,你若回去,他们一家都会完蛋的!”
话刚说完,阿米尔抬起弯刀虚劈下去。
一支飞来的箭矢被弯刀劈飞,阿娜丽罕醒过神来快步跑出城门。
我不能连累郁欢,对不起,阿扣……
阿米尔跟在她的身后跑得飞快。
城门口,拉车的牛终于挣脱了车辕,低头奋蹄向城内冲去。
一阵惊呼声响起。
曹宏咦了一声,再次抬弓搭箭,却被冲过来的人群挤得站立不稳,他无奈地长叹一声,收起弓箭,迎向那头受惊的疯牛。
城外,阿米尔打个呼哨,几匹骏马飞驰过来,他与阿娜丽罕和另一个侍卫同时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顺着大道飞驰而去。
城内曹宏已经制服了疯牛,周围的民众啧啧赞叹。
“真是好样的……”
“他射死了两个胡贼呢!”
“不是,是三个,还有一个小的……”
“那小的不是胡贼,是半路碰上去的……”
“那是误杀好人了?”
“不是,我看得清楚,是那小乞儿自己要替胡人挡箭……”
“小乞儿呢,快去看看……”
民众似乎已经忘了方才血腥的场面,几个人摔倒的人唉哟喊着站起来,跟着几个大胆的凑到小乞儿跟前去。
“死了……”
“当然死了,箭从后心入从前心出哪有不死的!”
“这可是守城时杀贼最多的曹壮士!”
几个人帮着车主把车掀了起来放好,曹宏把疯牛制服架回车辕上,车主人瘸着腿,头上沾着细小的柴棍,对着他千恩万谢。
“谢谢壮士了,若不是有壮士就完了,这牛可是我一家的命根子……”
“你快去吧,别挡着城门影响别人出入。”曹宏挥挥手道,目光看向地上的阿扣。
这少年明明是个汉人,为什么会替那个胡女挡箭?
旁边的兵丁见他面色不好看,以为他射死了人担忧,凑过来安慰他。
“没事的,曹大哥,大家都看得清楚,是那乞儿自己扑上去的,好像那胡女也认识他的样子,这事跟你没关系。”
兵丁看看另外两具胡人的尸体又道:“射杀了两名胡贼奸细,估计大将军又要褒奖你……听说你要跟着大将军的朋友回京城?”
曹宏淡淡应了一声,过去检查那胡族的尸体。
城门口出现胡族奸细的事儿很快传到康王和燕青的耳朵里。
守城之战结束后,燕青被兵部要求带着他的几百亲兵就地驻扎,而康王则是闲着无事,索性在这儿多呆一段时日,想要找个机会弄明白胡族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我没有刺死他的,连血都没洒一滴,怎么会死?难不成肥油流得多了也会死吗?”
燕青说起阿诺卓的死因,还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康王笑道:“要不然咱俩再去试试,我也想去胡族大营里玩一趟。”
“你可算了吧,吃了我那一亏,胡族肯定戒备森严,再加上最近胡族内部几个部落叛乱,王账之中不定增加了多少守卫,我可不想跟着你去送死。何况胡族骑射之术了得……”
“别别,我手上也有箭术了得的英雄!”康王打断燕青的话道:“曹宏的箭术比之胡族不遑多让,可别光涨他人志气!”
正说着,城门官来报,城门口发现胡族奸细,曹宏出手射杀两个,因被来历不明的小乞儿阻挡,其余三个逃走。
“看看,厉害吧!”
听说奸细中有一个是身材高挑的女子,燕青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该不会是……那个女子吧?胡贼真的没人了,大小事情都靠女子出头?”他思索片刻道:“传曹宏来。”
康王只听到燕青的后一句话,急道:“曹宏是我看中的人,不许你跟我抢!”
燕青笑道:“不抢不抢,我可没有你那般断袖分桃的爱好,我只问他一件事。”
康王抓起折扇扔过来,怒道:“少造谣,我哪里有这种爱好了!”
“哈哈哈,欲盖弥彰!”燕青哈哈大笑接住折扇,随手打开扇了扇风。
两人一向熟稔,乱开玩笑也是正常,康王一击不中不再开玩笑,笑着命手下去传曹宏。
骏马迎着风奔驰,阿娜丽罕长发飘飞,衣带飞舞,远远看过去像从草地上飞起来一般。
“大小姐没事了。”
阿米尔的衣衫被风吹起得鼓起,猎猎作响,随从带着欣喜的笑意看着前方的阿娜笑道。
阿米尔没有笑,他神色阴沉地看向草原深处,随从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收敛了目中的笑意。
“阿诺金那地鼠般的家伙卑鄙无耻,咱们联盟这次……”随从目光中露出愤恨之色,怒道。
“嘘不要说了,阿娜过来了……”阿米尔低嘘一声,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
阿娜丽罕纵马奔驰一圈回到他们身边,勒住马头,马儿在地上打着转。
“哥哥,我真的没事了。”她想了想又犹豫道:“以后不要为我冒险,毕竟你是联盟之主,若是……”
阿米尔打断她的话,微笑道:“连自己的妹子都护不周全,我哪有脸做这联盟之主,这次你若不能平安归来,哥哥我在这草原上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随从跟着笑道:“是啊,阿娜公主是咱们草原上最美丽的花儿,儿郎们征战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花儿开得更艳哪!”
阿娜丽罕微微一笑,真的恍若鲜花盛开,她轻轻地甩了甩马鞭,目光凝肃道:“是我蠢笨,给哥哥添麻烦了,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们这些比地鼠还要蠢笨的家伙,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
伴随着砰的一声响,一只青花瓷瓶被摔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滚了几滚,因为地毯极厚缓解了冲力,竟然没碎。
阿诺金更加恼怒,抓起另一个瓷瓶朝面前跪着的人扔过去。
那人看着花瓶过来没敢躲开,硬是直着脖子生受了这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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