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嗝了?”玉仕文喃喃自语,回头看过去,见儿子缩在被窝里,果然不再打嗝了。
丫环也惊喜地道:“老爷夫人,少爷果然不打嗝了!大小姐的医术好厉害,只过来站了一站,连药都没开,少爷的病就好了!”
“妈呀,我不能活了呀,看好的两个美人儿,一个是表妹,另一个竟然是堂妹!她不是叫破喉咙么,怎么又是堂妹了?!”玉岑撒泼的声音响起来,果然流利得很,一点都不再打嗝。
玉仕文听出端倪,一把推开玉夫人,扯着儿子的衣服领口问道:“你说什么?”
“爹,娘,我不要活了啊,这玉家堂妹,便是当初踢我下荷塘的那个破喉咙啊!娘还答应我,要把她买回来给我当侍妾的!”
“天啊,原来害了我岑儿的竟是她啊……”
“你住口!无知妇人!若不是玉竹出面阻拦,岑儿若真的害了乔家的女儿,以乔御史的性子,岑儿非给他抵命不可!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你你你,没出息的东西,气死我了……”
不管玉岑一家如何闹腾,玉竹出了玉岑的院子,一个小厮帮她打着灯笼,慢慢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去。
行到半路上,就见春芽和夏草打着灯笼远远地迎了过来。
两人听说玉竹回来,急急地迎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搀着她,那打灯笼的小厮见状快走几步,在头前照着路。
一行人到了玉竹所住的翠竹居门口,小厮识趣地停下脚步,只把灯笼照着门口道:“大小姐安歇,小的这便回去了。”
玉竹随着两个丫环进院子走了不远,忽然停下来,对夏草和春芽道:“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俩去前院里找几个人,把父亲院子里那口养着鱼的大缸抬到我院子里来,我要拿里面的鱼儿合药,记着,要连缸带鱼搬过来,不能放水。”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那口大缸至少有几百斤重,若是加上水怕不得上千斤?若要连缸带水都搬过来,怕得十几个健壮的家丁合力才行。
这么晚了,小姐忽然提出这么个奇怪的要求,这要真折腾下来,不得后半夜啊?
春芽和夏草互视一眼,有些犹豫,夏草道:“大小姐,要么我一个人去吧,春芽留着伺候你,院子里的其它人刚来不久,奴婢担心她们伺候不了你。”
玉竹笑了笑,灯笼的光照耀下,她的脸色苍白中泛着异样的红晕,她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小瓶打开闻了闻,又盖好递给夏草:“没事的,我一时还不歇息,要看会儿药书,你把这药拿着,一会儿先撒在药缸里,鱼儿吃了才好用来合药。”
看看两名丫头还在犹豫,玉竹加重了声音斥道:“还不快去!这药可要紧着呢,明天必须得给病人用上!”
这话说得声色俱厉,春芽夏草一个激凌,急急走了出去。
玉竹慢慢转过身来,廊檐下挂着的灯笼发出淡淡的黄光,照得她的脸微微发亮,她左手握紧了手中的药瓶,右手探入左袖中。
左袖中放着燕青方才射箭赢来的匕首。
微风吹过,灯笼微微摇晃,有淡淡的血腥气随着风传过来。
院子里原本应当还有两个婆子,四个丫环伺候着,这时候却是极为诡异地安静无声,除了风声,再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或是有一点点动静。
玉竹脚步不停,慢慢地走到屋门口,拾阶而上。
血腥味愈浓。
她心中暗暗警惕,手中的药瓶打开瓶口,袖中的匕首也已经出鞘。
屋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血腥味浓得中人欲呕,相比之下药瓶中挥发出的药味反而被血腥味掩盖了下来。
玉竹试探着轻叫一声:“桔梗?”
没有回答。
脑后倏然有冷风袭来,同时尖锐的利器破空声唰然响起!
玉竹将手中药瓶扔在地上,同时甩手将背着的药箱向后扔出,利器被药箱阻得一阻,将药箱切成两半,继续向她脑后袭来。
箱中针药飞散,噼里啪啦散落满地玉竹听准风声,急速弯腰的同时,右手持匕蓦然向颈后一挡!
叮的一声轻响,黑暗中爆出几星火花,匕首被利器削断,再次阻得一阻,一声沉重的闷哼声过后,冰凉的利器堪堪划到玉竹的颈后,却无力地跌落。
与此同时还有沉重的物体落地的声音。
药效发作了。
玉竹松了口气,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打亮,慢慢移到桌边点亮了灯。
室内明亮起来,玉竹握着断了的匕首,回头看过去。
一个黑衣人倒在地上,眼神焕散,嘴角有细细的黑血流出来,眼见得已是死了。
桌上墙上和床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地上同样有一大摊鲜红的血迹,两个丫环桔梗和麦冬倒在炕边,两眼圆睁,只颈动脉的部位有一道不算太大的伤口。
玉竹心下暗惊,看两个丫头的伤口都是一击致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而下手的黑衣人一击不中,发觉中了迷药便即服毒自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是谁要杀她?
父亲那边怎么样?
事实上,玉竹踏进院子不多时,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但是那时退出已经迟了,而且院子里有风,药物挥发出来未必有效,她便索性将两个丫头打发出去。
由于担心玉仕轩那边有事,也担心春芽和夏草硬要进来,碍手碍脚的徒然丢了性命,玉竹又借口要用鱼缸,打发春芽和夏草多带些人去父亲院子里拿鱼缸。
万一父亲那边有事的话,有十几个壮年家丁,也能起些作用。
接着,借着给鱼拿药的时机,玉竹打开药箱取出迷药,装着分辨药物悄悄吃了解药,这才带着药瓶进屋,用药箱和匕首抵挡,待得药物发作,黑衣人浑身瘫软,她才算是拣回了一条小命。
这几项行动环环相扣,玉竹这边算是计划无误,就是不知玉仕轩那边是个什么情形。
整个过程说起来慢,其实也就不到一刻的时间,玉竹站在桌边喘息一下,只觉得背上又湿又冷,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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