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知道黑衣人既然服毒自杀,定然不会留下可供追查的痕迹,是以并不察看黑衣人的情形,而是直接走出屋外,摘下门边挂着的灯笼。
她担心父亲的安危,打算先去父亲的院子里看一看。
没想到刚刚走出屋门不远,就见夏草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玉竹心中一紧,快步迎上前去。
大冷的天气里,夏草跑得出了一头汗,脸上倒没有什么太焦急的神色,见了玉竹她喘着气停下来,双手扶膝:“小姐,那鱼缸太沉了,春芽指挥着几个家丁在那边搬着呢,我先回来伺候小姐。”
夏草这丫头是个实诚的,跟着来到玉府之后,更是对她忠心耿耿。
玉竹的心放了一半回肚子里,另一半还悬着:“你见我父亲没?”
“老爷啊,”夏草喘了口气接过灯笼,一只手扶着玉竹准备回屋:“老爷他也出来了,正给他们出主意,让用小盆先把鱼养着,把空缸搬过来再说,我跟老爷说了,小姐要那些鱼合药,一定要连缸搬过去才能用。”
玉竹松了口气,看样子父亲那边没事。
那么,这黑衣人就只是针对自己来的?
她紧张地思索着。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直到现在她的脑子里还乱糟糟的。
究竟是谁要杀她?
难道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弘通要杀人灭口么?又或者是富贵和夜小楼的手笔?
再或者,是夜安暖派来的人?
玉竹想了想,在心里否决了夜安暖派人来的可能。
夜安暖肯定很想她死,可是以黑衣人这种狠辣果决,一击不中立即自杀的手段,夜安暖还真未必能有这种手下。
想到夜安暖,玉竹忽然心下一动,会不会是皇后想要她的命?
想了又想,玉竹觉得皇后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主要是皇后没有杀人动机。若说皇后是因为她是玉家的后人而杀她,那么她认回玉家已经一月有余,皇后要杀她早就杀了,没有必要等到现在。
若说是因为她治好了昭华公主的喉疾而要杀她,那也太小题大作了,并且昭华公主的事过去也将近一个月,这时间也对不上。
除非,除非……
犹如闪电划过长空,电光火石间,玉竹忽然想到:会不会酒楼里或灵塔寺中有皇后的人,皇后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夜小楼和富贵对她的女儿所做的事?
甚至,弘通本人就是皇后的人?
若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么夜宅中的人此刻也有危险!皇后一定会派人杀了夜小楼和富贵,尤其是夜自寒,他的身份最为敏感,更是皇后下手的首要目标!
要不要赶快派人通知他们?她又能派谁去?
而且,这个时候才去通知,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脑海里急速地思索着,玉竹甚至都没注意到,夏草已经扶着她回了房间。
“啊!”夏草尖叫起来,失手扔了灯笼,被打翻的灯笼掉在地上,燃烧了起来。
玉竹回过神来,只见夏草脸色苍白神情惊骇欲绝,指着地上的尸体张口尖叫一声。
“小姐!”夏草倒是个有良心的,回过神来没有扔下她,反而抓紧玉竹的手臂,跌跌撞撞地拉着玉竹向外逃:“救命啊杀人了!快跑啊!”
玉竹被她拉着跟着走了几步,叹了口气挣脱开夏草的手,回去把燃烧的灯笼踩灭。
“小姐快跑啊!”夏草又折返回来,不屈不挠地拉着她:“别管灯笼了,快跑!”
说完这话,她自己却忽然腿一软,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玉竹反应过来,屋里的药力没散干净,夏草竟然中招了。
“人都已经死了,还跑什么跑?”玉竹随手拿颗解药喂到夏草嘴里,对她道:“别跑了,跟我到老爷那边去。”
夏草回过神来,渐渐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她看看玉竹镇定的眼神,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小姐你已经知道了?还有,我刚才怎么了,你给我吃了什么?”
玉竹点头:“我知道啊,这人劈碎了我的药箱,把装着麻药的瓶子打破了,刚才你闻到麻药味就不会动了,至于你吃的,那是解药。”
夏草并不怀疑,她见过玉竹麻沸散的效果,只要病人吃下去,立即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原来麻沸散还有闻的啊。
夏草只是这么想一想,立即就把心思转到别处去了:“那咱们赶快到老爷那里去,他们那边人多,有什么事也好互相照应着。”
“不用去了,他们已经来了。”玉竹看向院子门口,淡声道。
“谁……谁来了……”夏草颤着声音,心有余悸。
院子里灯笼火把乱晃,一群壮实的家丁抄着铁锹,撬棍等物冲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进来贼了?”
“夏草你喊什么?”
“哪里杀人了?”
“小丫头胡说什么啊,该不是见了鬼了吧?”说这话的人突然想起这宅子里曾经发生的灭门惨案,打个寒噤闭上了嘴。
另外一人用铁锹面轻拍大腿他一下:“半夜三更的胡说什么?你忘了这是什么地儿了?”
见来的人多了,灯笼火把将院子里照得明晃晃的,夏草才慢慢缓过来,她眼含热泪,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忽然弯着腰跑到一旁的角落里,大声地呕吐起来。
玉仕轩腿脚不灵便慢了一步,惨白着脸跟在众人之后进来,眼睛先在院子里搜寻玉竹,见她无碍,这才放下心来,过去低声道:“怎么了阿锦,你这丫头夏草也太大惊小怪了。”
玉竹也松了口气,父亲安然无恙就好。
她握住父亲的手不让他进屋,低声道:“父亲,是真的,刚才院子里进来了人,桔梗和佩兰都被杀了。”
玉仕轩愣了一下,身子哆嗦起来,目光却是恐惧地看向院子门口。
他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往事,玉家被灭门的时候,就是从院子门口涌进大群的官兵,见人就杀。
玉竹知道父亲在想什么,握紧玉仕轩的手轻轻拍他胳膊,低声道:“父亲,不是官兵,是一个……杀手。”
听说是杀手,玉仕轩松了口气。
“桔梗和佩兰……呜呜……都死了,屋子里还有一个穿黑衣服的人……”
十来个手持各色“武器”的家丁围着夏草,听她断断续续地讲着,两个胆子大些的家丁便操起手中的棍棒,慢慢地探头探脑地向屋门口走过去。
“哎!你们别进去,也别在院子里乱晃。现在开始,每两人结伴,分头到各个院子去报消息,让所有人去中厅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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