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看成绩的纪兰凤不明所以,大声问道:“你这磨磨叽叽,干啥呢?就剩这么两胯子远了,咋不走了呢?等着敲锣打鼓出来接你呀?”
钱亦文示意老妈不要吱声,免得他听不到王胜利、王维忠和三弯子的对话。
只是,纪兰凤这一嗓子,早被三弯子给听去了。
三弯子扯了扯王胜利,从供销社的后门溜进了供销社的屋里。
钱亦文皱皱眉,问纪兰凤:“妈,王胜利他爸,你认识吗?”
纪兰凤朝院里看了看,说道:“好像是见过,记不准了。”
“妈,那一会儿你就假装不认识就行,啥也别说。”
“嗯……”
驴车进院,钱亦文笑呵呵打着招呼:“王哥,今天精神不错呀!这一身蓝涤卡,老远一瞅,跟刚才进屋那两个小年青儿似的。”
“啊……”王维忠一愣神,讪讪一笑,“老干棒子了,还能和小年青儿比?”
随后看了一眼车上的麻袋,说道:“今天又没少拉呀!”
“嗯,把前两天收的,都给拉来了,家里都空了。”
王维忠瞥了一眼钱亦文,说道:“空了,可得抓紧收啊……”
刚才,几个人说的话,钱亦文隐约听到了几句,也看到了三弯子手里攥着的价格表。
他什么都明白了。
如今看到王维忠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且还和自己说这样的话,不禁感激地朝他望了一眼。
大哥是个实惠人儿,能处!
一番忙碌下来,又卖了三百一十九块四毛钱。
看着儿子接过一沓钱时,纪兰凤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手里叠麻袋的动作也停了。
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三百多块钱!这要是搁在以前,一家人大半年的工分啊……
“妈,你拿这十块钱去供销社,花不完别回来……”
钱亦文想,有钱了咱也得神豪一把,必须让老妈也感受一下花钱的痛苦。
扫了一眼院里多出来的人手,钱亦文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王维忠说道:“王哥,马上月底了,这都忙起来了哈。”
“可不咋地,又分等又装袋子的,折腾死个人了。”
“着啥急,慢慢整呗。整不完,还有下个月呢。”
“那可不行,后天县里的大车就来了。收拾不利索,又得挨批评了。”
后天,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钱亦文暗暗记下了这个日子。
“王哥,用不用我帮啥忙?”
“快忙你的吧,趁这几天多收点。再过些日子,等叶子展开了,跑了浆气,就扣不住秤了。”
钱亦文又是心头一热。
要说王维忠这人,心眼儿是真不坏。
自己亲外甥也要干这行,他还能给自己支招,不容易呀!
“王哥,我那儿开始收黄芪了。我看别的药材都没有备注,就黄芪的后边一堆的备注,还让按等捆成小把儿。黄芪的要求咋这么高呢?”
“药材好,用量大呗……”
王维忠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说道:“你看看,听县药材公司的李同志说,这玩意儿能提气,我这不也泡了点。
“他说什么‘人到中年不得已,茶水杯里泡黄芪’。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点事儿……”
根入药,叶与花可泡茶。长相和苦参相似,认错了,那你就得吃点苦头了……
钱亦文嘻笑着说道:“王哥,这东西最好拿蜜炙一下,炒他焦黄的,才好。”
王维忠说道:“哪会那个呀……”
“王哥,你刚才说的县药材公司的李同志,就是每个月来验质提货的吧?”
“对,就是他。”王维忠说道,“用不用……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介绍?”
“王哥,不用了。隔着锅台,咱不上炕……”
王维忠眯眼一笑:“没那么多讲究。都是给公家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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