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茄包子也不示弱,往前一抻脖子,大脖筋蹦起老高:“来呀!正缺孝子呢……”
“别闹了!把碗放好,倒酒了……”钱亦文说道。
只是,肖队长的碗却并没有放下。
专注地抠起了碗底儿上的一个黑印子。
钱亦文笑道:“那你能抠掉?你要真给抠掉了,这碗可就找不着主儿了……”
肖队长十分不解:“咋回事儿?”
钱亦文开始给肖队长解释:“这碗都是从村里各家各户借来的,为了区别每家的碗,都拿钱字儿(硬币)在碗底儿做个记号。”
肖队长听了,扣过几个碗一看,果然都有记号……
那时候的钱,是铝的,可以轻易划出印迹来。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整出这么两竖来,见谅……
一横、两横……写着王字的,写着十字的,画着五角星的,不一而足。
“小孩伢子,啥也不懂……”老茄包子从旁捡了个便宜。
肖队长白了老茄包子一眼,对钱亦文说道:“这借东西的活儿好啊!溜溜达达的,明天我干这活儿得了。”
“那可不行!”钱亦文说道,“盖房子的事儿,离了你哪行?”
四叔眯着眼睛说道:“再说,那活儿你也干不了……”
肖队长一脸的不服气:“我咋干不了?”
“你知道谁家碗筷多吗?你知道谁家大公鹅拧人?你知道谁家的狗专门掏档吗?”
说得肖队长浑身一拘挛,两腿不由自主地夹紧了些……
这东西,是真不惯着你……
正在大家高高兴兴喝酒、逗乐的时候,大喇叭又响了起来。
“呼……呼……说个事儿哈……”
刘忠的声音……
“刚接到上级通知,刚接到上级通知……汛期将至,东方红水库护坡工作迫在眉睫。这一次,要求没出齐义务工的,明天都得参加。
“下边儿,我点名啊,点到的明天早上六点半到大队集合,不来的按旷工处理。刘德宗……马万山……张——”
听着刘忠差不多把院子里的人都念了个遍,钱亦文皱起了眉头……
大喇叭里的噪音,在场的人中,大概只有肖队长没听懂。
三合堡的人,对钱刘两家的宿怨,都是知道的。
如今,人家正是用人之际,乡里乡亲宁愿晚铲一天地,都得来帮个工。
哪怕只帮一天,完事儿了说一声“明天不能来了,得下地干活儿了”,东家也高兴。
可刘忠,却要把人都给鼓捣走……
这尼玛可真是四叔可忍四婶不可忍!
四婶当时就炸了:“我去他妈的,这不是找病吗?我挠他去!”
“你快坐下……你快坐下……”纪兰凤看了看人群,赶快把她按了下去。
气归气,一大院子的人,哪能都是你交下的?你知道谁嘴欠?
真要把话传了过去,较起真儿来,人家执行的可是上边的任务,况且也没上你家来硬拉人,你能说出啥来?
肖队长眼见着转眼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就上来了,没寻思明白是咋回事儿,转头看向老茄包子。
老茄包子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会。
肖队长听得一愣,说道:“卧槽!都啥社会了,还有这人?”
“天底下空空堂的,啥物儿还能没有?”老茄包子瞪圆了两只眼睛,恨恨地说道。
半碗酒下肚,老茄包子本来就是黑红脸儿,这一气,一张脸真的变成了紫茄子色儿了。
据说,听到刘忠在广播里说话,老茄包子的脸上,就气成这颜色了……
想了想,老茄包子还是不解气。
把怀儿一敞,故意大声嚷了起来:“他妈的,这狗揍性……老子明天我就不去,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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