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啊,你知不知道,酒好不好不在皮毛,年份才是关键哪!
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1976年……
钱亦文赶忙说道:“二舅,存这么多年了,你自己留着喝吧……”
二舅说道:“我可享受不了那玩意儿,一股药汤子味儿,喝多了还……”
钱亦文有心看看品质,便打开了一瓶刚从酒坊买来的酒,给两位老人各倒了一小盅,自己也抿了一口。
小尝之后,钱亦文皱起了眉头。
“二舅,这酒好像和我之前喝的不是一个味儿呢?”
二舅说道:“那能一个味儿吗?现在出的,和以往出的,差了几个成色(sai三声)呢。”
钱亦文忙追问道:“二舅,都差啥呢?”
二舅一边往豆腐卷里塞着大葱,一边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俩事儿……
“第一个事儿,自打老边头子走了以后,烧酒的味儿就变了;
“再有一个,下料还是按着方子来的,可常喝的人都说没以前劲大,不管用了。”
二舅一边说,一边开了一瓶他的陈酒,递给钱亦文说道:“你尝尝人家这玩意儿……”
钱亦文浅尝过后,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看来,没有原想的那样简单。
最关键的两样东西——酒和药,都已不是原来的了。
你说,药酒药酒,缺了酒和药,还能叫药酒吗?
放下酒杯,钱亦文的脑海里晃过了刚才看到的那四个苍凉的大字——老边烧锅……
“二舅,烧锅掌柜的叫啥名?”钱亦文问道。
董长贵在一边,抹搭了他一眼说道:“老边烧锅,你说掌柜的叫啥名?”
抹(ma一声)搭,表情如图。有强烈的鄙视之意……
钱亦文嘿嘿笑道:“爸,我的意思是说,老边全名叫啥。”
二舅说道:“就叫老边……
“在这儿待了那么长时间,也没人问过他大号啊。”
<大号:与厕所无关,东北人对你户口本上正式名字的尊称>
跟着,二舅又说道:“那老头子,贼拉倔!
“背地里,俺们都管他叫老倔鞭。”
哟,这外号起的,十八禁啊……
“倔到啥程度啊?”钱亦文想,再倔,也就二大爷那程度到头儿了吧?
可谁知,二舅的话,打破了他的认知。
二舅说道:“倔到啥程度?
“鹿场刚成立那会儿,县里给老边的一双儿女安排了正式工作,才把人家请出来。
“等到他想走的时候,两个编制都不要了,也得走。
“外甥女婿,你也干过放映员,知道这里边儿的事儿,如今晚儿整个正式工作,多难哪。
“人家眼睛都不眨一下,说不要就不要了!”
钱亦文想,这可是真够倔的。
一双儿女的正式工作都不要了?也不知道儿女背后是咋骂他的……
钱亦文又问道:“老边是因为啥走的?离开这多久了?”
二舅掐着手指头算计了一会儿,说道:“1973年出山,1976年就归洞了……”
“那就是说,咱这鹿场里的烧锅,就正正经经出了三年的酒?”
二舅说道:“哪有三年!就头一年还行,再往后就连老边的工资都开不出来了。
“烧一茬酒够卖一年的,不走,搁这等死啊?”
“那他走的时候没给带个徒弟吗?”钱亦文问道。
“带了,教了一个月,老边就走了。”二舅说道,“这个新师傅,天天喝大酒,身上那味儿比酒缸味儿还大,烧出那酒,跟闹着玩儿似的……”
钱亦文想,这酒的品质,一半在药,另一半,就在老边那里。
得找到老边!
于是问道:“二舅,老边现在在哪儿呢?”
“又回吉春了,听说干的挺大。”二舅一边说,一边又要给钱亦文倒酒。
(/56159/56159962/1439458.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