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莫嫣很简单。
只需要让农大管家去处理就好。
农大管家即是乐道堂管家,这内宅的事情自然就该他去处理。
风重华觉得自己忙得很,哪里有空理会莫嫣这等小事?
再说了,一年给农大管家这么多银子的工钱,难不成就是让他没事看笑话的?
这管理内宅,就和管理商铺差不多。
做东家的,肯定要请几个大掌柜。大掌柜手下,肯定会有二掌柜和管事的。既然请了这么多的人,干嘛要让东家事必躬亲?既然用了,就用人不疑。
发给他们工钱,就是让他们做事的。各司其职,各管其事,这才是一个好的大掌柜。
若是依着风重华的脾气,就干脆买几个绝色的丽人放在内宅中,让她们与莫嫣做个伴。
女人嘛,闲着无聊时做什么?肯定就是攀比啊!
不是比衣服,就是比首饰,要不然就是比男人的宠爱。
等到她们比来比去时,哪里还有空寻主母的麻烦?
只怕到时要抢着巴结主母。
前世,叶宪后宅的姨娘们闹时,风重华就是这样处理的。
只不过,韩辰不是一个好美色的。再加上他又对莫嫣没那个心思,风重华这才放了莫嫣一马。
莫嫣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说不得要敲打她一番了。
第二日上午,冰窖管事哭哭啼啼地收拾起了行李。
他被赶出了王府。
农大管家从风重华那里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了个清楚。
天还未亮时,他往乐道堂递话,风重华直接派许嬷嬷出来告诉他,“世子妃既然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农大管家,自然由农大管家全权处理。只不过呢,我们世子妃虽是个好脾气,我这个老婆子的脾气却不太好。我们世子妃可是堂堂正正从王府正门抬进来的,又是陛下御赐的。眼瞅着我们世子妃被人这样轻贱,我这个老婆子心里老不得劲。”
说了这些话后,许嬷嬷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农大管家,我们乐道堂以后用冰是不是也得按冰窖的规矩走啊?正好你在,一事不烦二主,劳烦你去问问冰窖的管事。我们乐道堂今天几时可以送冰?你瞅这天热的,站都站不住。”许嬷嬷拿手扇了扇风,一脸的烦闷。
农大管抬头看了看刚刚蒙蒙亮的东方,嘴角抽搐了一下。
从乐道堂出来,他就宣布,因乡下农庄缺了一名管事,冰窖管事去农庄帮忙。
冰窖的管事与农庄的管事可完全不是一码事。
管着冰窖有吃有喝,一到夏季可以随意用冰。可到了农庄能有什么?
更何况,他是被从王府赶出去的,以后在农庄只怕连丁点地位都没有!
想到这里,冰窖管事连忙去求莫嫣。
莫嫣被吓了一跳,她让冰窖管事故意短了何绣儿的冰,就是想让何绣儿去找风重华闹。
可是哪曾想,风重华不声不响地就把冰窖管事给罢免了。
莫嫣心中不忿,就去找汉王妃告状。
汉王妃本来不想见她,可是听到回话的人说莫嫣哭得厉害,就耐着性子见了莫嫣。
听完莫嫣的话,勃然大怒。
她明明把中馈和对牌交到了风重华手,这府里的事情风重华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过是罢免一个小小的冰窖管事,莫嫣居然因为一件小事一大清早地跑到她这里哭闹。
她本来就烦这些家务事,再加上莫嫣哭得梨花带雨的,只觉得心头火起。
“府里的中馈即是交给了世子妃,自然由世子妃处理。你如今是辰儿的侍媵,按规矩无事不得来恭寿堂。以后若是家务事,还是去和世子妃说吧!”汉王妃挥了挥手,把莫嫣赶走了。
莫嫣目瞪口呆,连哭都忘了。
消息传到乐道堂,几个丫鬟眉开眼笑的。
“咱们世子妃就是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冰窖管事给拿下了。”良玉一边替风重华布菜,一边笑吟吟地道。
“那是自然。”射月替风重华挟了一个小笼包,笑道,“不仅把冰窖管事给拿下了,还敲打了一番府里想闹事的人。”
悯月是四大丫鬟之首,为人较稳重,只是笑而不语。
惜花温柔心细,却不太善于言辞,便也只是听几个人谈笑。
“主要还是王妃待咱们世子妃好。”许嬷嬷知道花花轿子大家抬的道理,不论是私下还是明面上,对汉王妃从来都是赞不绝口。
“许嬷嬷说得在理,”风重华拿帕子揩了揩嘴角,“我做姑娘时,也曾听人说过婆媳之间的相处。可是万没想到嫁到汉王府后,能得婆婆如此相待。细数起来,像婆婆这般好的人,只怕天下也寻不出几个。”
自嫁过来后,汉王妃没让她立过一天规矩。
这样的好婆婆,前世今生两世,也只见过周夫人和汉王妃俩个。
刚刚用过早饭,王府的内外管事就齐聚乐道堂,等着风重华安排一天的工作。
今日的管事们,一改前几日的怠慢和松懈,各个战战兢兢地。
谁能想到,世子妃不声不响地就把冰窖管事给赶出去了?
平日里,这位世子妃面上总是带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没想到动起手来,却是极为狠辣。
如果他们还像前几日那般的怠慢,天知道冰窖管事的下场会不会落到他们头上。
风重华先是让内外管事们回事,然后一条条的驳回和解决。遇到错处和不同处,就先压下,让他们去四个丫鬟处自去算帐和对账。一条条的处理完,然后发放对牌。
旁边就有小丫鬟,将哪个管事哪个嬷嬷几时领了对牌,做的什么事一条条记上,以备查验。
领了对牌的,去画个押,然后自去办事。
那些管事,见到冰窖管事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风重华,心中不由凛然。
做起事情来,也更加用心。
等到小管事们全都领了对牌出去,剩下的就是一些大的管事和嬷嬷。
风重华垂头喝了一口茶,眼眸微敛,“我这人性子懒散,一向不太爱管事。所以,我就说过了府中一应事务萧随曹规。”说到这里,她扬眉一笑,“不过呢,许是有人觉得我刚嫁过来,年纪又小,就存了侥幸的心理。做起事情来不仅不认真,反而想要稀里糊涂的对付。”她指了指录事的小丫鬟,“这些日子,谁做了什么事,做错了什么事,册子上都有记录。”
几位管事和嬷嬷不由对望一眼,掬了一把冷汗。
知道风重华大约是准备拿她们开刀了。
便听到风重华继续说,“然而,王妃一向教导我要以仁义待人。所以,今日之前,所做的事情便不当数。若是做错了,以后改正即可。咱们旧账旧了,新账重算。”
小丫鬟双手捧着账册走了过来。
风重华随意翻了几翻,指着一个管惠园的婆子,“往常你管园子,惠园里的花除去往各院送,还往集市外送,一年白得一二百两。还有那湖中的藕荷,除去自家吃的,一年往外卖,你也尽得二三百两。这是大头,小头我就不说了……”风重华阖上了账册,“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那婆子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世子妃饶了奴婢吧,世子妃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饶?”风重华勾了勾唇角,“我倒想饶你,可是你倒说出一个让我饶你的道道来?”
那婆子也不敢乱说话,只将头磕得砰砰直响。
站在旁边的人,各个噤若寒蝉。
“行了,起来吧!”风重华将账册放到了桌上,似笑非笑地瞧着地上跪着的婆子,“非是我刻意寻你的不是,实在是你做得有些过份。我想,你们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也并不想整日里打打杀杀的闹得不愉快。只不过你们要知道,你们端得谁家碗,吃得谁家饭。若是做得不过份,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也就囫囵过去算了。可你这一年将近一千两的收入,竟是比外面的商铺管事收入还高。这要是传出去,那些辛辛苦苦管着商铺的管事,心里该有多糟心?”
那婆子心知今日讨不到好处去,便用力闭了闭眼,“奴婢做了错事,任世子妃处罚!”
风重华嫁过来半个月,掌中馈将近十日,看在眼中却连说都不说。
她还以为风重华是个软弱可欺的,做事不免张狂了起来。哪里想到,昨日才处置了冰窖管事,今日就轮到她了。
风重华要立威,誓必不会轻饶了她。
她知道,她没什么好下场!
她也打听过风重华的为人,听说风重华对自己的娘家人就极狠。她娘家人惹毛了她,她就敢把下人全给卖了。
往常,还有汉王妃撑着。
可是今日一大早,莫嫣去求汉王妃,竟然被汉王妃赶出了恭寿堂。如果汉王妃不肯护着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她们拿什么和风重华硬碰?
见到这婆子面色如土,风重华冷冷一笑,“按咱们府里的规矩,你这件事情,会罚没五年的贪银,然后褫衣赶出去,可是这个理儿?”
这确实是汉王府的旧规矩。
几个嬷嬷和管事的皆是战战兢地点了下头。
“既是你们都同意,那就按此规矩办理吧!”风重华笑了笑,端起了冒着热气的茶杯。
眼看小厮将那个婆子拉了出去,连句哀求的话都不敢说,还站着的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
等到风重华一盏茶都喝完了,还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风重华将茶杯放下,淡淡一笑,“你们呢,虽也有贪没,不过比起她倒是少了不少。所以呢,我也就放你们一马。”她又指了指一个从未贪没过的婆子,“你一向心持公正,从未贪过府里的银子。所以呢,我决定将那婆子家中抄出的罚银,奖给你十分之二,你手下的人,奖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七,充做公款。”
那婆子姓李,性格比较厚道,在内宅中虽也算得上一个小小的管事,却从来不受别人的待见。
哪里想到今日风重华竟然指名道姓的说要赏给她银子。
她一时间欢喜的有些傻了。
风重华继续道:“自今日起,凡是罚没的罚银,皆立一个名目,另起一册。每年府里都评出绩优勤劳的人,一共评出五人,按其功绩给不同的赏银。”
这句话一出,整个屋子都炸开了。
“还有两件事情,”风重华轻抬双手向下压了一压,“第一件事:自今日起,你们可暗中向我检举揭发。若是一经核实,便可获得罚银的十分之二,手下的人获得十分之一。”
这个棒子挥得太狠了,屋中一下乱了。
风重华又等了一会,才又道:“第二件事,开源节流和集思广义。若是你们有好的办法尽可以私下告诉我,若是一经采纳,便可给予奖励。奖励的金额视其办法的可行程度给予。若是……”说到这里,风重华顿了一顿,刻意等到下面的人都消化完了才开口,“若是你们被人举报了,要罚银或是赶出府。如果你们提出了好办法给府里挣了银子省了钱,便可以视其情节轻重,或是两两相抵不受惩罚,或是只受一半惩罚。不过呢,举报者依旧可以获得罚银,罚银由册中的公款出。”这是打一棒子之后送的萝卜。
“轰”,这下子屋里彻底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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