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与汉王妃也惊呆了。
让人相互检举揭发,这一招太狠了。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只要是人,就有缺点,就有错处。
有了这一条,只怕以后王府的下人连走路时都得小心翼翼地不敢出任何差错。
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人举报了怎么办?
然而呢,光是这条,还不够汉王与汉王妃吃惊。
他们最吃惊的是那第二项,居然用集思广义的办法让人功过相抵!
若是你不幸被举报了,也不必害怕。赶紧的想一个开源节流的办法,只要办法一被采纳,说不定你身上的举报就被撤消了。
如果这两条章程真的在汉王府里实施,那王府的下人们该多出了多少干劲啊?那皇城司和别家别户在汉王府埋的暗探还能起什么用处?
所以,当有人跑到汉王或是汉王妃这里哭诉风重华狠辣时,他们就装糊涂。
“那不是还有第二条嘛?”不想被举报,就赶紧想办法啊!
再说了,你清清白白的,怕什么举报?
消息传到莫嫣那里,莫嫣气得绞碎了好几条帕子。
暗地里找府里那些老军士们。
过不了两天,府里就传出风重华心狠手辣,想要将老军士们驱逐出府的流言。
消息传到风重华那里,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对许嬷嬷说道:“这个莫嫣,倒还有几分能耐。”
许嬷嬷见她不将莫嫣放在眼中,心中有些焦急,劝道:“姑娘,可不能小瞧她!她是御赐的侍媵,也算是牌位上的人啊。”许嬷嬷自跟着风重华入了汉王府,明里就唤她世子妃,私下里依旧唤她姑娘。
“嬷嬷,您不用太担心,”风重华笑着拍了拍许嬷嬷的手,“您莫看老军士们人数众多,可是他们在府里却起不了任何作用。您没见王爷身边没有任何一名老军士吗?而且在乐道堂,也就只有赵义恭和八斤。”风重华不知韩辰要拿莫嫣做什么事,可她却知道,韩辰对这些老军士们极为不满。
这些人,仗着曾追随过汉王,就妄自尊大。有的人,甚至还想把手伸进乐道堂里来。
莫嫣做了侍媵,那些老军士们各个喜气洋洋的。
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在风重华还未嫁过来时,府里甚至还传出以后老军士们就要依靠莫嫣儿子过生活的话。
以韩辰的强势,他若是还能容得下莫嫣,才出鬼了呢。
不过呢,风重华虽是有些瞧不上莫嫣,却并不小瞧她。
汉王妃收养的养女不下百名,为什么只有莫嫣能成为韩辰的侍媵?为什么只有她得到了御赐的名头?
所以,风重华绝对不敢小瞧她。
只不过,汉王府现在这种情况,莫嫣越蹦哒反而越是好事。
利用莫嫣可以引出那些对她不满的军士,然而再一网打尽。
她是韩辰八抬大轿自中门抬入的世子妃,不是可以任由别人欺凌的小妾。那些老军士们爱护莫嫣,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把她当做莫嫣的假想敌?在他们的嘴中,活脱脱是她抢了莫嫣的地位,挡了莫嫣的路。
好像没有了她,莫嫣就能做未来的汉王妃,莫嫣就能是韩辰心头肉似的?
风重华对此极为不屑。
避暑行宫。
按祖宗和前朝例制,陛下出行避暑行宫时,一般会住在勤政殿。
而皇后住在离阳宫。
袁雪曼是袁皇后的侄女,因极受永安帝与袁皇后怜爱,一直随着袁皇后居住。
此时月色皎洁,银河星灿。
如水的月光倾泄在高高翘起的宫殿上。
用过晚膳后,永安帝与袁雪曼坐在一起说话。
夏季蚊虫很多,还未到傍晚时,宫殿外就燃起了薰炉用以驱赶蚊虫。
殿中立着几只鎏金铜龟鹤灯龟鹤,口里衔着烛台,将宫殿照得通亮。
袁雪曼穿着浅绿色的夏衫,坐在茶几旁,为永安帝煮茶。
茶香袅袅,银瓶瑟瑟。
袁雪曼倒了一杯奉给永安帝,“这是建安刚刚上贡来的青凤髓,陛下您尝尝。”
永安帝笑着接过粉青官窑茶杯,小小地饮了一口。
而后笑着点了点头,“好。”也不知是在夸茶好,还是在夸人好。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那个堂弟是怎么回事?”
袁雪曼缓缓转动手里的粉青官窑茶杯,“年青人嘛,总是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她低垂眼帘,鸦青色羽睫轻轻抖动,一副想要为袁承泽求情,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永安帝怜惜之意大起,笑着拍了拍袁雪曼的手背,“说起来,你那个婶娘着实是……”永安帝摇了摇头,何必非闹得满城风雨?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心疼,陈氏这个人着实该死。
然而,现在并不是处理袁承泽此事的时候。
“也罢!就让承哥儿多休息些时日,等到风头过去再说。”永安帝淡淡一笑,为此事下了定论。
袁雪曼又是惊又是喜地望着永安帝,“陛下,您待妾的大恩,妾真不知如何回报才好。”说着话,她站了起来,准备大礼参拜。
心中却是乱潮翻涌。
果然,这件事情并没有瞒过永安帝。
永安帝一把将她拦住,“不过是一点小事,何须如此?”
“怎会是小事?”袁雪曼垂下两睫,眼角似有无尽的愁思,“妾自入宫以来,时刻战战兢不敢有丝毫松懈。可是哪怕如此,也……”她轻轻叹了叹,“眼下家中又出了这样的丑事,只怕那些人又要寻着攻诘的机会了。妾真是,无颜以对陛下的厚爱。”袁雪曼轻轻揩了一下眼角。
见到袁雪曼哭了,永安帝一愣。忙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哄她。
他前些日子接到罗提点的密报时,心中很是生气。他气的并不是袁承泽与父妾私通,而是这个与父妾私通后面所折射出来的东西。
袁承泽虽是武定候的儿子,实际上却与仇人差不多少。
所以,他根本就不相信袁承泽会与武定候的小妾私通。
等到罗提点将密折呈上来之后,他更是愤怒。
罗提点的密折上说:与父妾私通的并非袁承泽,而是武定候的世子。陈氏在发现此事后,就立刻将事情栽脏到袁承泽身上。后来,趁着韩辰到玉真观拜祭的时候发动。
武定候身为外戚,因为要保袁皇后而攻诘宁妃与宁朗,他并不生气。
可是,杀袁承泽以儆汉王府,这就做得有些过份了。
更过份的是,明明知道搞不过韩辰,还非得去搞事。所以,在他得知事情原委之后,他就派人将韩辰召到避暑行宫,让他不再追查此事。
现在还仅仅只是袁承泽一个人出丑。
若是陈氏包庇儿子陷害原配儿子的举动爆发出来,出丑的是整个武定候府。
袁皇后也只剩下武定候这么一个弟弟。
再加上,他又要了袁雪曼。
于公于私,他都得对武定候网开一面。
所以,方才他故意引出话头,又说了陈氏。就是在警告袁雪曼,不要在他面前玩花样儿。
听了永安帝的话后,袁雪曼深深地垂下头。
“陛下……”她两腮泛红,面带羞涩之色。
见她知错了,永安帝叹了一回气,轻轻地点了点头,“今夜,我就宿在你处吧。”
六月初五,韩辰忙完公事,应邀参加宴会。
京阳伯褚玉清自从去年被文谦举荐修缮永定河,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好,现在看起来颇有种心宽体胖的感觉。
他举起酒杯敬向韩辰,“世子爷,有些话不需言明!世子爷待我的大恩,老褚铭记在心。”他说的是去年修缮河道之时,韩辰令顾焕成帮他出丁的事情。
韩辰微微一笑,“此间小事,何足挂齿?”京阳伯褚玉清自从被文谦举荐后,就以文谦的人自居。后来,他与风重华成亲后,京阳伯与他的走动就多了一些。
京阳伯这个人,有些势利,却是一个能干实事的能臣。
他并不介意用他做一些实事。
就比如修缮永定河,京阳伯就做得极好。
顾焕成哈哈大笑,举起酒杯敬向京阳伯,“老褚,在世子爷面前你扭扭怩怩做个甚?世子爷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他有一口肉吃,就必然会让我们有口汤喝?”他指了指在座的众人,“在座有哪位没受过世子爷的恩惠?记在心中就好。”
京阳伯褚玉清就笑,“那是!”
安国公世子高诺感慨道:“我小时第一次进宫,因为对宫里的道路不熟再加上贪玩就迷了路。要不是遇到世子爷,只怕……”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举起酒杯冲着韩辰敬了一杯,而后一饮而尽。
高诺并不是迷路,而是被人暗算了,当时有人将他引到一个极受永安帝宠爱的嫔妃院中……
幸好,最后韩辰出现,将他从嫔妃院中带了出来。
从那以后,安国公府的人就夹起尾巴做人,丝毫不敢行差踏错。
听到高诺这么一说,宴席上的众人都沉默了下去。
当初,因为那嫔妃得宠,引了宫中人的嫉妒,就敢暗算高诺闯入她的院中。
现在宫中的情势比起当年来要复杂百倍。
永安帝年纪越大,行事越是无所忌讳。
居然干出纳妻侄女的事情……
这让满朝文武如何评价?
一杯酒饮尽,咽了酸甜苦辣。
众人刚刚将酒杯放下,却见到有人勿勿自外面走了进来。
而后俯在韩辰的耳边快速地说了几句。
韩辰先是惊诧而后是迟疑,最后则是满脸肃然。
(/76183/76183717/1329004.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