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韩辰的话,风重华难掩惊讶之色。
居然是因为她?
难道自己在他心中居然有如此重的位置?她不禁想起前世,想起那个韩辰从未出现过的前世。
却又强行把这个想法压在心底。
前世韩辰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世!
似是看出了风重华的想法,韩辰笑着道:“你不是总担心我去打仗吗?怎么这会我说和瓦剌打仗,你却没有半点担忧了?”
风重华就啐了他一口,“打仗自然会有伤亡,我担心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一仗对你来说极为重要,若是我再阻拦就显得我太没有见识了。”韩辰这一仗不仅要打,还得打赢。
要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看看韩辰的能耐!
这一仗,也是韩辰收服将士们的机会。不论韩辰如何夸口,终究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没有经历过大战,他成不了乐毅和蒙恬。
只有打了这一仗,将士们才会服韩辰。
韩辰笑了笑,握着风重华的小手,只觉得暖尖滑腻,“你能这么想,我实在是心中高兴!”做为夫妻,身体上不仅要合为一体,心灵上也要相溶。
做丈夫的,总是希望妻子善解人意。
做妻子的,却希望丈夫能常常陪伴。
风重华就笑,“朝中事瞬息万变,我们虽是远在宣府,也不免被波及。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大皇子事败当如何自处?”大皇子纵是有袁皇后与袁雪曼,也成不了什么事。
因为立储,并不是仅凭宫内的几个女人说了算。
永安帝还得考虑到朝中大臣们的意见!
这些年,袁皇后性格凉薄的传言早已传遍朝野。大臣们对她,只有表面上的尊敬。
对于宁妃,却是又怜又叹。
大皇子成亲时,袁皇后要求龚氏在坤宁宫入洞房,就已经招惹了许多大臣的不满。
后来,二皇子无声无息地成了亲,大臣们对他多有愧疚之心。
两方相比,二皇子比大皇子更得大臣心。
当然了,国朝大事并不以心情来论。纵是二皇子再得大臣们的怜悯,长幼之序却不可废。
大皇子是长子,又养在袁皇后名下。
就占了大义。
不过,大皇子喜怒无常寡廉少恩,这也是满朝皆知的事情。
做臣子的,一定不希望将来的皇帝太难侍候。
比较之下,二皇子的刻薄无情就显得不算什么缺点了。最起码,他明面上是能做到待人以公。
韩辰却有些惊讶,“你怎么就一定断定大皇子会失败?”
风重华不好告诉他这是前世就发生的事情,就道:“立储当立嫡长,若无嫡长当立贤立孝。你觉得这两位皇子之间,论起贤孝来,哪个出彩些?”
听风重华这样说,韩辰沉默了。
论贤孝,自然二皇子出彩。
这么说,风重华与他一样,都认为大皇子不可能取得胜利吗?
他推断大皇子不能胜利,是基于以往对永安帝的了解和对朝局的判断,风重华凭的是什么?
就像他答应帮助二皇子,其实不过是顺手推了二皇子一把,让二皇子多与大皇子争斗罢了。
可是,风重华为什么一张口就说出大皇子会失败?
风重华则是浅浅一笑,“天下间的事情,只有不敢做的,万没有不敢想的。我判断大皇子会败是因为袁皇后……”她顿了顿,又道,“我总觉得陛下对皇后极为忌惮的样子,可是这种感觉却又说不出,你就当做是女人的直觉好了。”
虽然风重华说得有点乱,韩辰却听明白了。
一个男人对女人好不好,可以从日常的生活中看出来。
就比如他对风重华,那是爱到骨子里,一丁点的委屈也不愿她受。
还未成亲时风重华进宫谢恩,当天就有人在袁皇后面前落胎。若是永安帝心中有袁皇后,定会替袁皇后主持公道。
可是最终,此事却不了了之。
袁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却查不出是谁做的手脚,这说出去简直无法令人相信!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袁皇后失去了掌控中宫的权利。
这一夜,夫妻俩人说了许多的话,直到五更鸡鸣才躺下休息。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深入的交心,只觉得双方的感情彼此更近了一步。
天亮后没多久,韩辰就起了床。
今日许东会送粮入宣府,他需要配合唱一出戏。
在粮价这一点上,他与风重华的意见一致,那就是一定要尽快将粮价降下去。
许东进城之时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力,毕竟这些日子往宣府运粮的商人比以往要多了许多。
可是许东进城之后马不停蹄地直往宣大总督府而去,这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力。
不一会,许东就被总督府的门子迎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许东满面红光地走出了总督府的大门。
有粮商对视了一眼,装作不经意地接近了许东。
许东这个人,一向是个极好说话的人,不过片刻的工夫就与几个粮商相谈甚欢。
尤其是听到几位粮商邀请他去酒楼饮酒时,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二楼的雅座中,许东被几个粮商接连劝酒,还未过一巡便醉红了脸。
一个粮商喝着酒,状若无意地问许东,“今年九边粮价涨了不少,许兄此次贩粮想必赚的不少吧。”
许东哈哈大笑,将头摇得如擂鼓,“哪里赚钱了?没赚没赚!”
他越是这样,几个粮商心中越是痒,少不得又劝进了几杯。
三巡酒毕,许东终是说起胡话来。
从他的醉话中几个粮商断断续续地听出,原来他是小王妃的人……此次贩粮是受韩辰的授意……韩辰以六两银子每石收粮……
几个粮商倒抽了一口凉气!
六两银子每石,韩辰这是疯了吗?哪怕许东是小王妃的人,也不能以这个高价收粮啊?
“……手快有……手慢无……太常仓已快无粮了……”许东喝得颠三倒四的,说话也开始不清不楚起来。
几个粮商却听得面色大变,不由互视。
太常仓已无粮了?也就是说,如果韩辰再不买粮,只怕连军队的正常开销都维持不了。
几个粮商沉吟起来。
他们在深思,却有机灵的悄悄退了席。
半个时辰后,退席的人也没有回来,可是却有越来越多的粮商往总督府而去。
进总督的人,面带忧色,出来之时却是一脸喜色。
见此情景,几个粮商哪里还会不明白?顿时就有人偷偷开溜。
不过一会工夫,原本围绕在许东身边的粮商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等到人全部走光,趴在桌上的许东抬起头来,双眼一片清明。
看着满桌的酒菜,许东自斟自饮起来。
韩辰令他传的话,他已传出了,至于那些粮商会怎么理解他就管不着了。
几个粮商与总督府的下人交流过之后,再度聚在一起。
“这么说,小王爷是想高价买粮来填太常仓和常平仓的洞了?”
粮商们早就听说宣府的几个粮仓没粮了,所以他们才有底气涨价。这次韩辰高价买粮更是给了他们一个信号:宣府确实没粮了!
“会不会是小王爷引我们上钩的?”有个老成持重的粮商捋了捋胡须,面带担忧。
“嗨,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可引诱的?”有个粮商嗤之以鼻,“再说了,汉王府多有钱啊?他能会在乎这几千两银子?”
“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说是京城准备调固安伯来宣府做总兵。而且朝廷有旨意,过些日子就会查几个大仓。所以小王爷才急着填仓……你们想啊,前阵子宣府放出不少粮,这粮是从哪来的?还不是从太常仓和常平仓里来的?”
几个粮商听到他这样说,不由交换了一下眼色。
这一段时间总督衙门确实放出不少粮食,这些粮食也确实是从各大粮仓里出来的。知道这个消息,粮商们都在暗笑韩辰。到底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现在开仓放粮,将来有战事和灾年时如何办?而且这仓里的粮放出来,总得再填满吧?九边又不产粮,韩辰上哪去弄粮?还不得等朝廷送粮?
可这开仓放粮不是一件小事情,没有朝廷的旨意谁敢放?这可是杀头的罪!也就韩辰这个小汉王仗着自己是皇室子弟这才敢胡作非为。
这下好了,皇帝把固安伯调来查仓了,韩辰若不填仓就等着朝廷责罚吧!
有钱不赚是傻子啊!既然韩辰此时有难,他们更应该趁此良机大赚一笔啊!
不得不说几位粮商的脑洞确实大,硬是脑补出许多事情,倒省了许东的唇舌。
几个粮商顿时动了起来,随着这几个大粮商的动作,整个宣府的粮商全都动了。
他们分头回到自家的商号,拿出条子往总督府而去……
往总督府卖粮,这是今天粮商们议论最多的话题!
到下午,终于接到消息的宣府巡抚刘嗣昌,大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太常仓和常平仓都无粮了?”宣府巡抚刘嗣昌瞪大眼睛,看着来回报的下人。
下人用力地点头,“小人去查证过了,这些日子宣府一直在用仓中的粮食放粮抑物价,可是粮价不仅没降反而越涨越高。小人又托了人,去几个大仓中看了看,现在也只剩下四分之一的量了。”
宣府巡抚刘嗣昌猛地拍了一下巴掌,“当初我就反对过,不能开仓放粮,可惜偏偏不听啊……”说到这里,他猛地站了起来,“不行,粮仓关乎宣府几镇的民生和军事。瓦剌大军正在外集结,仓中却无粮,这让本官如何向朝廷交待,如何向天下庶民交待?不行!本官必要弹劾宣大总督!”
刘嗣昌越说眼睛越亮,到最后更是慷慨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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