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棣每日里都要勤学苦读,院子里的小厨房最近被利用起来。
大厨房距离许棣的院子比较远,天气冷了之后,大厨房做好的饭菜还没等到提到院子里就已经凉了,许棣不耐烦吃冷饭菜,就去宁氏说要在自己的院子里的小厨房开火。
别人去找宁氏提这样的要求,宁氏或许是碍于旁人的说法有所顾忌,许棣提出来,宁氏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许棣明年就要进考场,现在许棣可是府中关注度最高的人,再就是许棣可是几位夫人的恩人,许棣想要做的事情,几位夫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小厨房用起来之后,院子里成日里飘荡着诱人的食物的味道,李悦溪每天早上都要早早的熬上一锅汤,骨头汤,鱼汤,鸡汤,熬好了之后,早上就用这些汤给许棣下一碗热汤面,卧两个鸡蛋,再撒上一些切的细细的葱花或者是菠菜叶子,又好看又好吃。
这一锅汤做饭的时候还能打个底,饶是许棣每日里都要早起锻炼身体,也是觉得胖了些。
宁氏打算把手头的事情分派下去的时候,自然是没有打算绕开李悦溪这个长孙媳,结果李悦溪给辞了,理由是相公不日就要会试,她现在要好好的照顾相公的起居。
许棣觉得李悦溪总是在自己的院子,让她出去多跟别人接触一下,省的闷。
李悦溪正在给老夫人做抹额呢,听了许棣的话,笑了笑,说:“相公,这虽然是咱们的家,可日后咱们总是要从这府中出去的,但凡是要管事,就要管人,慈不掌兵,手段严厉些,总是要得罪人,我倒是觉得没有必要这样。”
看许棣看着自己,李悦溪把手里的针线放下,说:“相公,我现在呀,出了照顾你的起居,别的什么都不想做,再有两个多月你就要进场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不仅仅是你的心情很重要,我成日里跟你在一处,我的心情对你也有影响呀,咱们现在这样挺好,要那些小权力做什么,没得给自己找麻烦。”
许棣听了,笑着对李悦溪说:“真没想到娘子还是一位不贪权的人呢。”
李悦溪又拿起放在炕桌上的阵线,笑着说:“权力自然是要贪的,可也得看好是什么权力呀,咱们自家的权力,我可是定要守好了,至于侯府的。”
李悦溪笑着摇了摇头,许棣自然是明白李悦溪是什么意思,她想的很明白,现在虽然还在侯府中居住,但是待到侯爷百年,世子承了爵位, 自家可是要从这侯府之中搬出去的。
李悦溪看许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赶紧道:“该做午饭了,咱们中午炖白菜粉条怎么样?”
许棣自然是说好的,大冷天的,吃一碗炖的烂烂的白菜粉条子,再吃一个自家蒸的大馒头,怎么想怎么熨帖。
李悦溪去厨房忙活,院子里伺候的已经按着李悦溪的吩咐,把要做的菜顺好。
李悦溪穿上做饭用的围裙,进了厨房之后,贴身伺候的丫鬟笑着醒了礼,看厨房里就李悦溪跟自己,凑到李悦溪跟前,小声的问道:“大少奶奶,世子夫人跟前伺候的人说,想要把府里的事情分派给姑娘们,大少奶奶可是这府中的长孙媳妇。”
李悦溪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随着自己从河西一路到京城的丫鬟,说:“咱们大少爷还有两个月就要进场了,这个时候要紧的就是能让大少爷有个安静的环境看书,大少爷好了,你们这些伺候的自然是能得了好。”
李悦溪怜惜这个丫鬟打小服侍的,想着这么多年不容易,拿话点了点。
丫鬟听了,沉默一会,小声的说:“奴婢知道姑娘不是个爱掐尖冒头的人,可是咱们回府这么久了,成日里闭着院门,这府中的人都轻忽了咱们了。”
看李悦溪看着自己,阿玲索性把藏在心里的话对李悦溪说了出来。“姑娘,府中这么多夫人,大少爷下面还有这么多的兄弟,咱们进了侯府之后,因为陪着大少爷去读书,这府中的人,认识咱们的都不多,姑娘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讨一两件事情来做,好好的在这府中立立威呢?”
李悦溪听阿玲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不过依旧是没有做声。
阿玲跟李悦溪一起生活了好些年,自然是明白自家的姑娘,这会心里应该是不痛快了,阿玲很清楚,李悦溪听别人说话不高兴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打断别人的话,只是耐着性子好好的听,至于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阿玲想着,机会难得,索性就把话都说完了,说完了拉倒,遂接着说:“姑娘,奴婢都是为了姑娘好,您现在毕竟是这府中的大少奶奶,怎么能够一点权力都没有呢?奴婢听府里的下人说,姑娘是从小地方来的,哪里知道府中的富贵,奴婢听着心里难受,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放在姑娘的前面,姑娘为什么不抓住呢?姑娘可是路嬷嬷亲自教导出来的,别说只是府中一两件事情,就是这府中的中馈,姑娘一个人管着也是轻松自如的呢。”
李悦溪有些听不下去了,看了看阿玲,索性直言道:“阿玲,你也不要这么说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清楚,阿玲,咱们大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的紧,这些话我跟你讲最后一次,日后你如果还是执迷不悟,我只能是把你送回河西去了。”
听到李悦溪的话,丫鬟阿玲愣了愣,脸接着就红了,垂手侍立一侧。
李悦溪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把厨房的门关上,说:“阿玲,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这府里的主子们的贴身大丫鬟,在这府中都是很有脸面的人,打我成亲之后,没在府中待几日,便随着大少爷去了泰安,回来之后,因着大少爷明年要下场,咱们在府中一向是深居简出,为的就是让大少爷有个好的读书的环境。”
阿玲低着头,听着李悦溪跟自己讲这些,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大少爷的爹虽然是府中庶出的,但是却是家中几位爷当中做官最厉害的,其余几位爷,除了世子,都是靠着家中的祖荫,谋了个小职缺,而且,三爷当年在河西的时候,是怎么抵御北狄人的,阿玲也是亲身经历过的。
李悦溪跟阿玲一起这么多年了,哪里会不明白阿玲现在是个什么想法,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还要再给阿玲一个机会,苦口婆心的说:“阿玲, 因着老夫人健在,侯爷是咱们家老爷的父亲,所以咱们才能够住在这侯府之中,日后咱们这一家子,总是要从侯府中搬出去的,你又何苦要跟府中那些丫鬟侍女们比个高低呢?”
阿玲听到李悦溪这样讲,很是吃了一惊,抬头看了看李悦溪的脸色,看李悦溪一脸的痛惜,恍惚了一下,低着头低低的应了一声,接着去忙自己手里的事情,李悦溪看着阿玲有些刻意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觉得已经到了决断的时候了。
阿玲是在除夕的早上被送走的。
李悦溪没有跟许棣说,直接安排了人,把阿玲带到了许棣买下的那一栋宅子里面,准备过了年,开了春就把阿玲送回河西去。李悦溪不想自己身边有个爱慕虚荣的伺候的人,这样的人待在自己的身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为了一点好处,卖主求荣呢?
李悦溪一点都不想冒着这样的风险,有些事情公婆还有相公虽然不说,但是李悦溪能够看到明白,现在京中的局势,一点都不平静,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的伺候就会被人买通了来陷害主人呢?
阿玲是河西当地人,当初他们家没钱,就把阿玲给卖了,被李家买回去之后,李夫人看阿玲是个伶俐的,加上跟李悦溪的年纪差不多大,就让阿玲去伺候李悦溪,这一伺候就是十来年了时间。
李悦溪一直想着给阿玲寻摸一门亲事,毕竟是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了,谁知道阿玲在见识过侯府的富贵之后,被富贵迷花了眼,心大了。
其实好好的教导一下,阿玲未必不能够回心转意,李悦溪不想冒这个险,现在任何事情都及不上许棣的会试重要,李悦溪不想打扰许棣。
许棣哪里会不知道呢?那所宅子里面安排的都是自己的人,李悦溪把人送到那边之后,许棣就知道了,他没有问自己的娘子,不仅仅是因为阿玲是李悦溪的人,更重要的是, 这是李悦溪做的事情,许棣觉得自己应该尊重李悦溪。
除夕一大早,府中就热闹了起来。
李悦溪这是第一次在府中过年,一大早就被世子夫人的人请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大家凑在老夫人的身边,说话逗趣,一直到午饭的时候,在外面忙的团团转的世子夫人这才回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世子看几个姑娘加上李悦溪陪着老夫人玩的开心,娇嗔的对老夫人说:“祖母,您得管管这几个姑娘,成日里光想着怎么玩耍,都不知道去帮着我分担分担。”
许杳看自己的娘亲在跟老祖母撒娇,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笑着说:“母亲,您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来找老祖母撒娇,羞也不羞。”
许杳就坐在炕沿上,话刚说完了,没提防被自己的母亲一把揪住了耳朵,说:“小王八犊子,怎么说你娘的,啊?我看我这就是太纵着你了,你娘我忙的连口水都来不及喝的,你这耍的都不知道轻重了,这样来编排你的娘。”
许杳没想到自己的娘一来就上手,许杳可不是当年的许杳了,当年的许杳,敏感,自强,又喜欢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这几年,许杳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很多事情看开了,不仅仅是能开的起玩笑,还能看场合,跟自己的长辈开开玩笑,哄着长辈们开开心。
耳朵虽然被世子夫人用手拧着,许杳可是感受到,自己的娘亲手上一点都没有使劲,如果自己的头一使劲,马上就能够从世子夫人的手里挣脱出来。
许杳没有动,用手虚虚的捂着耳朵,大声的讨饶:“哎呀,母亲,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您老人家劳苦功高,晚上女儿一定要好的敬您一杯酒,再给您表演个节目,哄您开心,您看怎么样?”
世子夫人自然是知道女儿在跟自己开玩笑的,看女儿跟自己讨饶,顺势放开了女儿的耳朵,对老夫人说:“祖母,您看到没有,咱们四姑娘现在呀,可是比那猴子还要精怪呢。”
老夫人笑呵呵的说:“咱们这几个姑娘还能在家里送快几日呀,你就多操操心,待到日后,这些姑娘们还能不念着你的好吗?”
宁氏自然是笑着应是,看看时候不早了,宁氏让大家先回自己的院子用午饭,下午府中会各处的草木之上栓挂各种彩绸彩带,让大家下午的时候看看自己的院子里要怎么栓才好,大家听了,笑着跟老夫人告辞,各自回各自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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