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郑伯源回来吃饭,饭桌上,许栀高兴的跟他说起上午去冯家见到平氏以及平氏的三个招人喜欢的姑娘。
郑伯源笑着听许栀说,许栀有些不好意思,说:“伯源哥哥,我是不是太闹腾了啊?”
郑伯源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没有,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咱们大老远的离开家来这里,能有个跟你处的来的邻居,能有几个让你喜欢的小姑娘在身边,挺好的,就是岳父岳母知道了,也是为你高兴的。”
想到自己爹娘,许栀抿嘴一乐,说:“我前几日给家里写了信,已经托人送去京城了,我还想着,待到咱们在这边都安顿好了,我娘在家里要觉得太闲了,可以来咱们这里住一些日子呢。”
“这样最好了,我看淼州这边的山水也是不错的,岳母来了可以带着到处去看看,对了,我听说淼州还有一个很大的药材市场,我估计岳母应该也是很感兴趣。”郑伯源说到那个药材市场,想起一件事情。
“阿九,外祖家中是经营药材的,在这淼州有没有他们家的铺子啊?”郑伯源问许栀。
许栀摇了摇头,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外祖家中的事情,我知晓的不多,大哥应该是知晓的,当年他跟着药铺的大掌柜,可是从大西北走到琼州半岛去了呢,这大梁地界上,哪里有外祖家中的药材铺子,他一定知晓的。”许栀说完,有些奇怪的问道:“伯源哥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郑伯源不想把一些不好的事情告诉许栀,听到许栀问自己,下意识的说:“没什么,我就是听衙门里面的差役说起那个药材市场,问一问罢了。”
看时间不早了,郑伯源赶紧放下碗筷准备去衙门,许栀送他到二门处,看着郑伯源走远了,这才转身回了后院。
许栀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面,心里琢磨了方才郑伯源的脸色,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事情非得不告诉自己,又觉得他不告诉自己,就是有不告诉的理由,待到他觉得适合告诉自己了,还能不说吗?
许栀患得患失的想了好一会,白英看时间不早了,招呼她:“姑娘,时候不早了,赶紧来歇晌吧。”
许栀答应一声,去角房简单的洗漱了,躺在床上,看着挂在架子床上绣着各色葫芦的天青色床帐子,任思绪四散,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醒来,看到外面的阳光温和了很多,吹过来的风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凉意,白英她们在院子里吃西瓜呢,看到许栀醒了,伺候着洗漱了之后,拉着她去院子里吃西瓜。
想到上午在冯家见到的那三个姑娘,许栀对白英说:“咱们来的时候带着的那些干货都找出来,该吃的赶紧的吃了,省的过个六月天坏了,明日里咱们请了冯家的夫人还有三位姑娘过来 ,正该好好的置办一桌才是呢。”
石榴是个爱吃的,听了许栀的话,在一边赶紧点头,说:“白英姐姐,前几日放东西的时候我看是白果姐姐放的,白英姐姐,咱们这就去找白果姐姐,让白果姐姐把东西找出来,找出来我们再去找厨娘看看明日咱们做什么好吃的。”
看着石榴欢快拉着白英往后院而去的背影,红姑拿着一块西瓜一边吃着一边笑着说:“但凡是说到吃的,咱们这位石榴姑娘可是次次都要争先的呢,姑娘,我看你这几日吃的不是很多,可是这边 的饭食不可口吗?”
许栀摇了摇头,拉着红姑的手,说:“红姑,你说,京城那些人是不是会跟着来这淼州呢?媛媛还在京城呢,也不知道她这会子怎么样,我就这么一走了之,也不知道眀婉姐姐是不是很忙。”
红姑知道许栀这是安顿下来之后,开始担心留在京城的人了。
其实许栀跟郑伯源走了之后,留在京城的人在安全上倒是不用有什么需要担心的,虽然京城风云暗涌,可郑伯源的事情是在明面上的,就是再有什么仇,都不会挑着这个时候对原来许栀跟郑伯源身边的人动手的。
红姑拍了拍许栀的手,柔声安慰道:“好姑娘,既然来了这里,就安心的住下来,咱们呀,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那些离咱们那么远的事情,就不要挂在心上了。”
许栀微微的叹了口气,想说哪里是那么容易说不管就不管的呀,可是看到红姑苍老了许多的面容,许栀没有说出来,只是拉着红姑的手,静静的享受着远方吹来的微凉的晚风。
石榴去找白果拿了库房的钥匙,把带过来的几个盛干货的箱笼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白果气急败坏的追着抱着一个装着东西的布袋子满院子跑,红姑笑着斥责了几句,院子里这才算是清净下来。
白果白嫩的脸上红扑扑的,想要去拿石榴手里的那个白色布袋子,石榴不让,白果说:“这是大爷专门留下给咱们姑娘补身子的海参呢,就这么点了,我哪里舍得让你都拿了去给吃了?你拿两个去做个粥喝就是了,拿这么多做什么?”
石榴这才讪讪的把布袋子还给了白果,许栀笑着说:“算了算了,能吃咱们就赶紧吃了吧,马上就要六月了,这边的天气比起京城来湿润了很多,这些东西放一个六月天潮了就不好吃了,待到过了六月天,我再让大哥给咱们寻一些送过来就是了。”
白果还是不愿意,攥着那个布袋子,对许栀说:“我的好姑娘呀,这淼州大街上的那些铺子奴婢可都是转遍了,好些东西想要买都没地去买的,这些东西都是姑娘吃惯了的,哪里能说断了就断了,还是省着些吃才是。”
许栀看白果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白果很快就从后院搬出来一个箱笼,里面放着一些海带扇贝干,干的瑶柱,还有一些海米,虾皮,紫菜。
厨娘虽然是当地人,但是却是在大酒楼跟着大师傅学过的,看到那些干货,心里痒痒,手更痒痒,一样 一样的看过之后,笑着抱着东西就去了厨房,石榴不放心,眼巴巴的在后面跟着。
郑伯源晚上回来吃的是鲜肉馄饨,那汤里面加了紫菜瑶柱,最后还放了一捏虾皮,点了麻油之后,鲜香美味,郑伯源吃了两大碗,撑的在院子里遛弯。
许栀披着一个薄薄的披风,笑嘻嘻的站在廊下看着郑伯源绕着院子转圈,冷不丁的听到隔壁院子里一个清脆的声音说:“这个是我帮着阿娘种出来的,我明日要摘了送给仙女姐姐。”
另外一个稳重的声音劝道:“那你明日再来摘就是了,半夜三更的你过来做什么?苗姐儿 听话,赶紧回去睡觉去。”
许栀住的后院跟冯家的后院就隔着一道墙,那墙有一人半高,郑伯源自然是听到了,琢磨着这应该是冯家的姑娘。
许栀听到两个小姑娘的话,笑着对着郑伯源摆了摆手,俩人悄没声的走到墙下,静静的听着隔壁院子里小姐妹两个说话。
苗姐儿冷哼一声,说:“我早就听到了,翠红跟阿娘说,明日要摘了炖了吃,我不要回去睡觉,我要在这里守着,我看谁敢给我摘了去。”
禾姐儿语气已经有了不屑不耐烦了,还是压着性子,耐心的劝着:“我这就去跟翠红说,明日让她去街上买菜,这园子里面长好的菜都不摘了好不好?苗姐儿,明日咱们就要去隔壁郑夫人家里做客呢,你这晚上睡不好了,明日里精神不好,去了郑夫人家里吃不好玩不好的,何至于呢?”
苗姐儿娇嫩的嗓音有些提高了,“我就知道,你们专等着我我睡着了再来摘的,方才我在阿娘的房间里听翠红说了的,翠红就说等我睡着了再来摘的。”
禾姐儿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脾气了,已经到了一更天,不仅是家里的下人休息了,就是周围的邻居家中也没有什么生息,许栀听到一阵脚步声音之后,苗姐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你每次都这样,说不过我了就过了提留我,你不就是做姐姐的吗,做什么这么专横,你不就是比我大些吗,你且等着,等我长大了我看你还能不能这样专横。”
声音越来越远,看样子苗姐儿已经被她的姐姐禾姐儿拽着回房睡觉去了。
许栀捂着嘴,偷偷的笑着,郑伯源看许栀笑得开心,悄声说:“这就是冯家的两个姑娘吗?还真是有趣呢。”
许栀放下手,点了点头,说:“他们家的苗姐儿长得最好了,性子也活泼,明日里你见到就晓得了。”
许栀忽然对明天的宴请有了些期待。
端午节的夜晚,天上挂着漫天的星星,闪耀的星光下,郑伯源觉得许栀眼睛里面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
郑伯源早上早早的起来,练完了拳之后,就带着席靖安去了城西的淼河边。
这个时候的淼河,水流和缓,岸边成片的金黄的庄稼,一阵风来,沉甸甸的麦穗就会在风中轻轻的摇摆,远远的望去,就好像是一道一道金黄色的浪一般。
河边停着好些的小船,这些小船都是一些打鱼的人的,郑伯源听衙门里面的人说起过,知道城理很多酒楼来这边买河鲜,淼河里面的渔业资源还是比较丰富的。
而淼州城里面的一些酒楼,拿手的好菜就是河鲜,郑伯源找了一条刚从河里撒网归来的渔船,船舱里面放着好些大大小小的鱼。
郑伯源买了几条鱼,席靖安提着,快马就往家里送,待会太阳出来了,这样提着回家的鱼容易有味道,再做出来吃着就不鲜美。
郑伯源沿着河边,胯下的马慢慢的走着,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下来到处看一看了,趁着这个机会,郑伯源沿着淼河边的堤坝,一边走一边看。
淼河经常泛滥,河边的堤坝越建越高,郑伯源走在堤坝上,看到河边已经稍微的高出来堤坝另外一侧的地面,而堤坝另外一侧是大片的良田,如果堤坝被水冲毁了,两侧的田地接着就会成为一片汪洋。
郑伯源越走越是心惊,都说和淼河的水,就像一头不受控制的蛟龙一般,但凡是到了它发脾气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一直走到城门口,郑伯源的心愈发的沉甸甸,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府衙,他现在想要看一看,衙门档案记录在册的洪灾,都是发生在什么时候,严重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在衙门口,正好遇见过来的冯绍礼,两个同僚打了招呼,郑伯源问他:“冯大人,你来淼州已经多年了,这些年里面,淼河有过几次洪灾?都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冯绍礼想了想,说:“我来次已有八年有余,在这八年之间,淼河发生过四次大规模的洪灾,另外还有两次小规模的灾害,那四次大规模的洪灾里面,有两次直接淹了淼州城,田亩房产失去者甚众,也是后来朝廷给了赈灾的银子,才算是稍微喘了口气。”
郑伯源听的很是心惊,八年里面有四年发生洪涝灾害。
郑伯源接着问道:“冯大人,这八年期间,每年到了汛期雨量都很大吗?”
冯绍礼皱着眉头认真的想了想,说:“雨量跟南边比起来自然不是那么大的,可这淼河,地形特殊,从西边到东边,落差比较大,而且周围山上的雨很快就能够汇集到淼河之中,淼河里面的水,经常性的发生一次洪灾,有些时候,仅仅只是冲毁了一小段的堤坝,有些时候,冲毁很长一段的堤坝,这些年我们搞河汛,也只是把一些堤坝给修建的更牢固而已。”
郑伯源想到城边那一段河堤,却是是很牢固,可这淼河纵贯淼州东西,一直到东边入海,这么长的距离怎么能够做到所有的地方跟淼州城附近的堤坝一般牢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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