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有些话其实没有跟自己的这几个儿子讲,他跟圣上认识了几十年, 对圣上的脾性了解的很清楚,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要谨小慎微,不能让圣上抓到了府中的把柄,虽然萧家曾经给大长公主承诺了,好好的护着她的后人,但是,如果梁承帝因为害怕永宁侯府会因为对萧垣的养育之恩而做出一些对太子不利的事情来呢?
在太子跟永宁侯府之间,永宁侯不用想就会知道,圣上不会允许一个能够威胁到太子的存在,真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得会不遵守萧家先祖定下来的盟约,对永宁侯府下手。
朝堂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永宁侯浸淫其中几十年,自然是明白,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一个已经没有存在意义的永宁侯府,说不得真的会成为梁承帝试炼太子萧垣的试金石。
这是永宁侯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作为永宁侯府掌舵人有责任有义务带着家中诸人避免这种灾祸发生的,所以,他让家中的子侄一定要约束好了家中的子弟,特别是老家族中的那些人,永宁侯不仅仅是想要让世子回去跟族中几位长辈好好的商量这件事,更想要翻新一下族中的学堂,让族中更多的子弟好好读书,萧垣即位之后,就是许家族中子弟崛起的时候,
许荛跟许荃说完了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陈兆慈从后院整理了药材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些草药的气味,许荛闻了闻,说:“你这是要准备做药吗?”
陈兆慈点了点头,说:“我找了个方子,给祖母她老人家做一些丸药。”
想到太老夫人的身体,许荛问道:“祖母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陈兆慈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是很好,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器官衰败的厉害,现在就是靠着药材撑着了。”
许荛想到这个睿智的老人家,心里酸楚的厉害,叹了口气,说:“真希望她老人家长命百岁,咱们这个家呀,如果没有这位老人家,说不得早就散了呢。”
陈兆慈洗了洗手,拉着许荛回到房间里,两个人坐在炕上,陈兆慈把炕桌上放着的一套茶具摆开,说:“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你且跟我说一下,我听听看看。”
许荛就把侯爷喊了兄弟几个过去书房的事情说了,陈兆慈悠悠的叹息一声,说:“怪不得曾经有人跟我说,政治只肮脏的呢,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久经考验的人呀,心里算计的就是利用,怎么利用,如何利用,利用完了呢,就是狡兔死走狗烹了,父亲想的很对,这个时候约束族人,约束子弟,不给别人机会,说不得咱们还能够保存自己呢。”
许荛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圣上宅心仁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我想大概是父亲想多了吧。”
陈兆慈哼了一声,说:“你呀,总是带着几分的天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不把你们弄下去,摆着看着让心里膈应的吗?我跟你说呀,我现在都想着怎么样给自己找一条退路呢,我大哥他们不是有海船吗,我明儿个就回去一趟,让我大哥出海的时候帮着咱们找个南边的海岛,咱们先占下地方,省的到时候不知道往哪里跑。”
许荛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说:“你看你,思路跳跃的太厉害了,我这才说了两句呢,你这连海岛都给整出来了,你放心就好,别人我不知道,就我这个户部的左侍郎,现在可是挑着户部的大梁呢,我来户部这么些年了,把一个户部给整顿的谁见了都说好的,我想过,现在还未出现一个能比我做的更好的,圣上现在还用我呢,总不会削了我的。”
陈兆慈想了想,说:“我跟你说,我们单位当年那些小姑娘最喜欢看那些穿越的宫斗剧了,说最贼的就是老皇帝,新君即位之前,办几个有能力的老臣子,待到新君即位了,先把这几个老臣子给放出来,官复原职,这样人家还不得真心实意的帮着卖命的干啊?”
许荛笑着说:“这都是影视剧里面杜撰出来的,也是那些人想多了而已,咱们现在就事论事,还能想不出来吗?你放心就好,家里人总是能够过一份太平安稳的日子的。”
陈兆慈心里 有几分的焦虑,这是对这个时代没有信任的表现,可是她现在又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心里不由得开始想,如果梁承帝真的想要将永宁侯府压下去,会如何对待这一家子的老老小小。
许荛哪里看不明白陈兆慈这会脑子里在想什么事情,笑着说:“好了好了, 怨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过些时候咱们许棣就要带着孩子们回来了,我都还没有见过小家伙呢,你帮我想一想,我给孩子准备一个什么礼物合适啊。”
两个人又开始商量给孩子的见面礼,许荛心里却在想,过日子不就是这样的吗,不仅仅是一直风平浪静,还需要一些狂风骤雨给生活增添一些色彩才对呀。
许栀的竹纸铺子,这几年发展的很是不错,因为价格公道,有时候还会针对一些家境贫寒的举子做一些活动,所以,在圈子里很受欢迎,更是在京城开了分店,周二柱两口子现在不仅仅要张罗着城南的铺子,更是要经常去新开的那一家铺子里巡视一下销售情况,还得检查货源,成日里忙的脚不沾地,也是因为如此,他们自打家中的小儿子出生,就没有会过吕州的老家。
明年是乡试之年,很多人慕名过来采买竹纸,正好吕州那边过来送货,送货的是回头岭周二柱本家的一位堂兄,见了面之后,顾不上闲话,先把那几十刀的竹纸搬到库房里面放好了,这才有空坐下来喝口水歇一歇。
周家堂兄闲话几句,说:“我来的时候遇到你们家大叔,大叔让我给你捎句话,说今年要有时间了,就带着孩子们回去看看去。”
周二柱经常让过来送货的给捎回去银子,京城的特产,周二柱的爹娘也因为周二柱这样出息,在村子里很有面子,但是周二柱一家子好几年没有回家却是真的,村里已经有人在说当年周家二老对周二柱两口子的薄待了,周二柱的爹西安在是又愧又悔,明明这才是家中最有出息的孩子,现在却是跟自己最离心的孩子。
周二柱跟周二嫂两个人在京城立足之后,他们家的人不是没想着来京城沾光的,只是周家的族长看的严,回头岭的里正,周家的族长都明白,如果任由周家人来京城找周二柱,早晚得被东家厌弃,这吕州可不仅仅是他们回头岭一个地方盛产柱子,人家完全可以在别的地方再去开个作坊,所以,周家的族长在周家几次谋划把人给追回来之后,跟周二柱的爹说,如果他们再这样子执迷不悟,除了周二柱,其余人就会被逐出周家一族。
被从族中逐出去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这个时代,宗族就是人的根,更是一个人的依仗,一个没有宗族的人,在这个世上活的还是挺艰难的,不仅仅是会容易被人欺负,就是婚嫁都会被人嫌弃,所以,周家族长根里正跟周二柱的爹这样说明白了之后,周家人才安稳下来。
周二柱笑着说:“二堂兄,你看看这铺子里面多忙啊,我们两口子现在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东家就又请了几个伙计,这还是日常呢,如果到了大比之年,铺子里面的人更是没有断的时候,还得麻烦二堂兄回去帮着解释一二。”
周二柱的堂兄犹疑了一下,说:“临来之前,你家大婶子还跟我说,你跟狗娃子娘要太忙了,就让我把你们家小二带回去她帮着带着。”
周二柱脸色没变,却是从心底慢慢的升腾起一阵的怒气,自己的这个小儿子,来的艰难,不仅仅是刚怀上的时候遇到了郑媛媛被人当街追杀的事情,孩子娘舍了性命的帮着郑媛媛逃了出来,也是因为如此,动了胎气之后,生生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后面更是好几次没有保住孩子,不仅仅是东家每次来信都要好好的询问一番,就是永宁侯府中的三夫人,经常派了身边的姐姐来给孩子的娘看诊,就是这样精心的伺候着,在生产的时候还是难产了,孩子娘拼着性命才将孩子给生了下来,也是因为如此,不单单是周二柱两口子对这个来的不容易的孩子多家看顾,就是郑家许家的人,也是经常给孩子送过来一些吃的用的玩的。
周二柱笑着说:“二堂兄,我家这个孩子来的艰难,更是孩子娘的性命,我要把孩子送回老家,估计狗娃子娘就得跟我拼命,二堂兄,我心里明白我爹娘的意思,还得麻烦二堂兄回去之后跟我爹娘说明白,我跟狗娃子娘在这里是给东家干活的,又不是我们自己的买卖,就算是他们来了我也安排不了,我爹娘的养老,其余兄弟怎么做我一定少不了就是。”
周二柱的堂兄心里叹息,却只能答应下来,带着周二柱给家中捎的银两,提着几个送给家中父母还有族中长辈的礼盒,回了吕州。
送走了二堂兄,周二柱就回了后院,周二嫂笑着说:“二堂兄跟你说什么了,看你气的,快跟河边的蛤蟆一样了。”
周二柱的小儿子从房间里跑出来,一把搂住了周二柱的腿,一个劲的喊爹爹,周二柱一把将小儿子抱起来,说:“没说什么,对了,东家说让咱们在京城买个房子,你是个什么意思?”
周二嫂眼睛亮晶晶的说:“当然要买了,东家说的事情自然是没错的,而且咱们在京城买个小房子,日后咱们的孩子就有可能在京城考试,就不用再回吕州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咱们这就去找哥经济帮咱们看看去。”周二嫂这些年对许栀越发的敬佩,但凡是许栀吩咐的事情,她都是尽心尽力的去做,她心里有个念头,只要是跟着自己的这个东家,不愁日子过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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