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个时代,新年似乎都有守岁的习俗。
当天晚上,江家兄弟在老胡家一起围着炉子,喝喝江月白带回来的花茶,说说话。
江月泓还在扒拉着炉子烤土豆吃。
胡霁色不由得由衷地感叹:“都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这句话我是信了。”
江月白也无奈感慨:“我这是让兄弟受了多少委屈。”
江月泓一边不安分地用烧火钳拨弄着那刚放进去的土豆,一边指着厉竹山道:“他又不是小子了,吃的比我还多!”
厉竹山尴尬地咳了一声,道:“我那是……平时练功消耗大。”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胡丰年出来解围,道:“能吃是好事儿,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多吃点,想吃什么都让你婶婶给你做。”
江月泓连忙点头:“好好好!婶子的手艺好,比……以前我家里的厨子还好!”
胡丰年暗暗看了兰氏一眼。
兰氏坐在篝火边,火光把脸印得红红的。
众人聊了几句,免不得就聊到了胡家接下来的打算。
胡丰年道:“若是要侍弄药田,除了自用以外,还需有别的销路。”
按照他们父女俩的打算,是打算雇人种药。
但家里的土地有限,就算分割再细致,只自用也有些得不偿失。
毕竟,有些药材非常便宜,完全没必要费那个力气,去买就好了。
江月白立刻道:“我常在城里走动,也认识几个药房的人,牵个线还是没问题的。”
胡霁色其实是想让胡麦田牵线的。
但听他这么说,她就道:“好,有空让我爹和你去一趟。”
其实吧,她是想自己去的。
但谈生意这种事情,成年男人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那房子呢,还打算怎么建?”江月白问。
胡霁色愣了愣:“倒是想再建个屋……”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时代,一家人挤在一张炕上都是有的。
她想要个自己的房间,好像……也算是件挺过分的事!
胡丰年道:“建,咱家地大。”
江月泓笑道:“等水引过来,其实可以做个浴房。”
胡霁色瞬间两眼发光。
对啊……澡堂子!
胡丰年却显得有些困惑:“浴房?”
江月白兴致勃勃地道:“其实我可以设计一条水路,把山里的泉水引过来。您再起一座屋子,在地上挖个池子,夏天就方便很多。”
胡霁色吓了一跳:“你还能把山泉引到屋子里?”
“小意思。”
江月白开始给她比划设计原理。
但胡霁色没听懂……
她只管拼命点头说好,一边道:“就这样弄!接水洗衣服洗碗也方便!”
其实只要盖一个浴室,她自己去提水来洗澡她都愿意。
现在这样,天天只能提一桶热水在自己屋里擦洗一下,或者是趁没人的时候去厨房。
胡霁色多爱干净的一个人啊,简直是要被逼疯了。
他们在说什么胡丰年没明白,他也不知道胡霁色在兴奋什么。
但他还是大手一挥,道:“建!”
然后还对江月白道:“到时候你们也到我家洗澡!”
江月白笑道:“合适!”
胡霁色憋着笑,道:“你就算计着这个吧!”
江月白倒是大方地承认:“自然是的。我卖地给你们,帮着你们家起房子,还给你们引山泉,不就是为了方便我们过来蹭么。”
胡霁色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我看也合适!反正是我们占便宜。”
她大概有些得意忘形,做出来的那个动作豪迈无比,以至于所有人都惊了惊。
紧接着又说了些开春要改规矩,让人上门看诊的事情。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各自也就回去睡了。
……
隔天是大年初一。
兰氏起了个大早,给胡霁色和胡茂林都穿上了红彤彤的新衣服。
这样还不算,她还硬压着胡霁色,给她梳了个双丫头,系红绸子的那种。
胡霁色原本看见那一堆红就要疯了,她内心是个熟女,对这种喜庆的打扮很是抗拒。
本来是拗不过兰氏,想着哄她开心就穿吧。
结果屋里有了大镜子,她这一看才猛然惊觉,兰氏简直是个宝藏母亲啊!
这么红艳艳的颜色,而且从头到脚颜色非常统一,原本怎么穿也会像个大红包。
可这种标准雷区的统一色,而且还是小棉褂子,竟然也不显得臃肿。
巧妙之处大概是在腋下和腰身那一段,该收的收,该放的放,把少女略显单薄的身段衬得十分秀美。
这都要归功于兰氏出色的裁剪功力,就这手艺,怕是和现代的高定设计师比都不逊色。
再看小茂林,也穿着红褂子,外头有一件镶小白边儿的小夹袄,头上戴着一定小虎头帽子,显得憨态可掬,可爱得让人直恨不得抱起来咬一口。
胡霁色在镜子前转了转,然后朝兰氏竖起大拇指:“娘,我觉得我们家,哪怕我和我爹不会看病,靠你给人做衣服,也能养活。”
兰氏有点不好意思,笑眯眯地道:“好看。”
这时候,胡丰年在外头敲了敲门:“都起了?”
“起了!”
胡霁色连忙去开了门。
看到屋里那福娃姐弟俩,胡丰年也是眼前一亮,然后笑道:“挺好看。”
但胡丰年身上还穿着旧衣服。
哎,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胡丰年看了兰氏一眼,道:“今儿我们要回去拜年,顺便瞧瞧老屋那几个病人。”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问胡霁色,道:“去问问你你娘,想不想去。”
人不就在这儿吗,而且都已经听见了吧。
胡霁色在心里吐槽了一声,然后扭过头问兰氏:“娘,老屋想去吗?”
兰氏脸上瞬间出现了一种非常纠结的神情。
胡霁色察言观色,慢慢道:“不回去也没啥,爷和奶那边我们都有话说。您也可以留在家里包饺子我吃,我要酸菜猪肉馅儿的,昨天还没吃够呢。”
兰氏立刻用力点点头,道:“好,好,包饺子!”
胡霁色给了胡丰年一个眼神。
我娘不想去。
好的。
于是父子三人吃了早饭出了门,去老屋拜年。
路上,胡霁色打趣似的问胡丰年:“爹,你觉得我爷我奶,还有我姑,我叔,能给我红包吗?”
胡丰年道:“我看不能。”
胡霁色笑道:“我觉得,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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