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老屋折腾得很,一家人都起来得晚。
胡霁色他们到的时候,李氏还在厨房做饭。
“爷!奶!我们来拜年讨红包了!”
胡霁色刚进了门,就是响亮的一声吼。
孙氏原本就蔫头搭脑地坐着,此时听了差点跳起来!
“什么红包!你要脸吗?大年初一就来要钱!”
等吼完了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客人,而且有个还是官公子,是要和胡宝珠相看的。
她扭头看了一眼,见那两个客人都是有气无力地坐着,也不知道往心里去了没有。
胡霁色进了门就咯咯直笑,道:“我奶真爱开玩笑。”
孙氏有些尴尬,道:“对,对,是开玩笑的。”
说着,她就有些不安地坐了回去。
胡霁色立刻领着小茂林上前,拱手作揖。
“爷,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说着就摊开手。
小茂林连忙也有样学样:“爷,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老胡头脸上挂不住,就冲孙氏吼了一声:“还不去给把给娃备着的红包拿出来!”
孙氏直把那后槽牙咬得吱吱响。
但到底还是去了。
她哪里有什么准备,不过是在客人跟前儿说的囫囵话罢了!
偏这时候,胡秀秀和胡茂山也跑了进来。
“大伯,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又冲老胡头和孙氏道:“爷,奶,恭喜发财!”
胡霁色立刻道:“呀!还有小叔和小姑呢!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这架势,是打算和胡丰文和胡宝珠也要红包。
胡秀秀和胡茂山连忙也有样学样。
孙氏直在心里把这群小孩骂出了血。
但小孩过年找长辈要红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着客人的面,她总得给儿子和闺女留脸。
于是她勉强道:“都在我这儿,我去拿。”
胡丰年看着得意洋洋的胡霁色,就笑了笑。
他是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包递给了胡秀秀和胡茂山。
胡茂山是个急性子,立刻就倒出来看,看着躺在手心里的十个大钱,顿时乐开了花。
孙氏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大概是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她手里拿着几个红封子,挨个递给眼前四个孙子辈,一人四个。
“你们这群小捣蛋鬼。”她假慈祥地道。
胡霁色接过来一掂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笑道:“奶,您好像拿错了,里头没有钱哪。”
孙氏脸色一变,道:“胡说啥呢,都是有的。”
胡霁色干脆就把四个红封都拆了,还倒提着倒倒。
里头自然是空空如也……
老胡头恼了:“怎么办事的!再去拿!”
又对客人解释道:“你婶子粗心的很,常常闹笑话。”
那两个人能说什么,只能尬笑了。
孙氏真是万般委屈,但当着客人的面又不能说什么,又回去拿钱。
胡霁色这次拿了红封就直接拆,里头掉出来一个铜板。
顿时老胡头和孙氏的脸色又变了,就连胡丰文的脸色也不好看!
偏胡霁色敞亮地笑道:“这回没拿错!谢谢爷,谢谢奶!”
孙氏自是坐立不安,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我们没有你们家阔气,当儿子的发了财,老父母还……”
胡丰文连忙打断了她,反而冲胡丰年笑了笑,道:“大哥,早饭吃了吗?”
“吃过了”,胡丰年笑容淡淡的,“来给爹娘拜年,顺便给你们诊诊脉。”
这时候,那两个客人连忙站了起来。
陆公子道:“早就听说丰文有个杏林的大哥。昨天昏头涨脑的,人也不清醒,倒是给大哥添麻烦了。”
说着,又忙不迭地自我介绍,道:“小生陆明,这位是张寒,我们二人都是丰文的同窗。”
胡丰年倒是难得见到这么知礼数的人,忙道不用客气,又坐下给他们诊了脉。
问起还有没有什么不适,陆明道:“旁的倒是没有,就是胃里泛酸,一直难受。”
张寒连忙补充:“还有些胸闷气短。”
胡丰年道:“以你们的情况,到如今这样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再用两天药就该好了。还有,也不要总在屋里头闷着,还是要出去多走走,透透风。”
那二人连忙起身道谢。
胡丰年一再让他们不要这么客气。
这整个看脉的过程,胡丰文都是一声不吭。
显然,他也有些坐立难安,心里盘算着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自己买了假酒。
事儿都办完了,胡丰年也就带着孩子走了。
今天除了来老屋拜年,还要去一趟村长家,王婶家等等。
一时之间,老屋的气氛有些压抑。
陆明和张寒结伴去外头遛弯。
孙氏总算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道:“这个白眼狼就是趁着有客人在,上门来敲诈的!”
老胡头烦躁道:“好了,你也少说几句!还嫌不够丢人的!”
竟然拿空的红封出来,还当着客人的面给揭穿了!
“我哪知道她会这么没教养就拆开看啊!”孙氏顿时委屈地要哭,“你也不看看他们姐弟俩,穿的都是好料子,簇新的衣裳,那不是摆明上门来扎我的眼吗?”
“孩子穿新衣服怎么就扎你眼了!这话若是说出去,看人家怎么数落你!”
听着父母吵架,胡宝珠也觉得心里堵得慌。
李氏还没做好饭,她干脆也要去院子里走走。
结果刚出了门,就看到陆明和张寒背对着她站在篱笆外说话。
看着陆明那挺拔的背影,她就心下欢喜了起来。
她正想上门去打招呼,突然听见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你觉得丰文的妹子怎么样?”张寒问。
“大失所望。”陆明的声音听起来颇无奈。
张寒也摇头失笑:“丰文还说什么养在深闺人未识,和普通的乡下姑娘不一样。”
“矜持和懒惰是两码事”,陆明道,“我看在他们家,把儿媳妇当老妈子,把孙女当丫鬟。也真真是天下奇闻。这样养出来的所谓闺秀?良心上先说不过吧。”
“是了,我故乡也在乡下。还真从未见过这样穷讲究的人家。”
陆明无奈地道:“等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寻个借口回书院吧。”
胡宝珠顿觉得一腔欢喜都瞬间消失殆尽,竟忍不住就哭着骂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
陆明和张寒吃惊地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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